脑袋的昏厥跌至地面。但污血吐出的那刻,她却感觉僵硬的身体一时间轻盈了不少,就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犹如净化过滤过一般不再透露着那股淡淡的腐烂味。这就是白旗军能在外城区,甚至模拟生态系统屏障外围长时间活动,连酸雨和血雾都能无视的重要依托吗?
另一边,若娅显然注意到了里面不像有好事发生的动静。她的脚步顿了顿,正对着反光的深色玻璃板将鼻梁上的镜片朝上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过头。
总归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拗不过槐今,之前重伤剩一口气都能恢复到安然无恙,一个被天芒测试过与其基因匹配度高达九成的抗体确实不足以要她的命。更何况槐今的来源成谜,身世成谜,手里又掌握着超越自然,甚至摆脱时间空间约束的力量……
镜片反射下,她的目光骤然锐利,隽永绵长的思绪如同荒野中滚滚扬起的黄沙,携着厚重的往事而来。
十三年前畸兽潮攻破中央适城时,失踪不见的不止去到跨国基因药物集团办公楼祭奠母亲的德尔罗伊,还有另一个人,科林恩的养子艾丹。畸兽当前,哪怕一碗水端平也罢,这位执政官却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听到的破传言中狗屁的希望,在两个孩子间选择了彻底放弃亲生儿子的性命。不知是不是老天的因果报应,当她赶到大厦底下的时候,执政官科林恩殒命于畸兽口中的噩耗已经四散在了整座沦陷的城池,人心惶惶。德尔罗伊与她就隔着一座墙壁,可通向那座楼内的唯一门前却徘徊着一只两米高,庞大的躯体附着着密密麻麻的蜂巢瘤,形如蛙面的凸眼与长嘴扭曲着挤压在一起,匍匐着前进的巨型畸兽。
那些恐怖的畸兽连正规的武装军队碰见了都只有逃命的份,她一个整天埋在手术室里差点颈椎病的脆皮战五渣医生,就算冲过去也是白白送死。她又不是没长脑子的愣头青,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可仅剩的一支军队也受科林恩的遗言,保护着艾丹撤离至不见踪影。就在她也想不出任何办法解决问题时,却看见天光骤亮。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天空中无数面巨鼓同时敲响,而后一道泛着金光的闪电如同盘古开天辟地时挥舞的巨斧般硬生生劈开黑压的乌云。时间仿佛被定格。
她仍记得当时抬起头,正见一道镀着金光的身影轻轻挥了挥手。浮空的云层轻而易举被雷电幻化的锁链拧成一条自天顶直至地面的扶梯,而那身影也缓慢地一步接着一步走下来。
那只连子弹都无法将其绞杀的畸兽,在他随意的一个响指间灰飞烟灭。模糊的面孔逐渐清晰,若娅可以保证,当时看见的那张脸与槐今现在一模一样,尽管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