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当时在众目睽睽下被架起来称作神迹降临时她都果断撇清了这个不属于她的身份。可面对面前这个人,她总隐约觉得有种莫名的记忆,操控着她的心绪,在影响着她做出每一个选择。
德尔罗伊将手中闪闪发光的金日徽章又向槐今方向递了一寸。“槐今,就当是帮我好吗,这么多人里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八辆重型装甲车在荒芜而凹凸不平的黄士地上起伏着颠簸。全员出动的夸父小队本身就有五人,加上槐今这名监管者,正好六人坐在同一个车厢内。
他们位列一行车队的第三个位置,不前不后刚刚好,作为白旗军乃至整座逐日区的出城核心队伍,自然轮不到开路和断尾这种高危工作。内定的驾驶是按两人两组,六小时一轮相继交换,这会开车的是查理,副驾驶位是万俟竺。
其他三人和槐今则坐在两排的后座,算作歇息养精蓄锐。按照天芒定位的指引,他们已经驶出了中央适城的范围,透过超密度防弹玻璃制成的车窗向外看,视线所及的空气中已经呈现出淡红色。不少形如血丝的脉状物和絮状体在半空中四溢着蔓延。密密麻麻的样子仿佛一条条爬动的蠕虫,看起来恶心又疹人。见槐今自打坐上车就一直心不在焉,这些天锻炼加上抗体功效,面上好不容易恢复的几分血色在车顶白炽灯的照应下又淡至几乎消失无余。岚荧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声问道:“是坐车太久身体不舒服吗?”“没有……”
槐今摇了摇头,后半句话却属实有点违心:“可能是在城内待久了,第一次真正走到外面,有点不适应吧。”
她的脖颈微微侧倾着靠在车窗,披散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上,说话也轻飘飘的,瘦削的身材和苍白的面色都有种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既视感。果然,人甚至不能共情一天前的自己。
毕竞槐今总不能说这件外套下的衬衣胸前正别着逐日区的命脉,还阴差阳错从名义上的监管者变成真的。
更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鬼迷心窍接下了德尔罗伊这份棘手的礼物,还顺道应下份承诺。
扎着双马尾的许木兰默默移开紧盯窗外血雾的目光。“槐今姐,你对队长好敷衍,队长你相信的样子也好假。”她鼓着腮帮子,心无旁骛地吸溜了一大口手上的草莓味汽水,默默拆台道。槐今和岚荧同时咳嗽了一声,面面厮觑地对视了一眼,又尴尬地同时将视线转移到相对的两面。
查理依旧在目不转睛地开着车,憨胖的脸上此时显得格外认真,副驾驶的万俟竺则摇下主副驾驶位和后排间隔的玻璃,扭过头表情严肃地提醒道:“按照天芒卫星的导航地图提示,还有不到三公里就驶入出城后的第一座山脉不亡山的境内了。”
“大家都提高警惕,还有注意把天芒预测到出现概率较大的畸兽信息再仔细浏览一遍,保险起见类人体的更不要落下。”“放心吧副队,小爷我连枪子都装好了。”白色礼帽遮掩下,伊尔莱斯上挑的桃花眼勾起一丝笑意,他顿了下手上专心致志摆弄狙击枪零件的动作,富有磁性的嗓音拖长,慢悠悠地回应道。“管他是人还是畸兽,就等着哪只不长眼的撞上来直接给它个爆头,好试验一下这改装般武器的火力呢。”
许木兰悄悄把手里的汽水瓶移到脚边万俟竺的视觉死角,清冷的娃娃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以表示赞同。
越往深处行驶,周围的血雾越浓郁,从一开始视线还能隐约看见五十米左右距离,到现在只能看见前一辆车模糊的轮廓,带给人一种未知危险降临的恐情白旗军惯用装甲车的速度行进起来本身就很快,加上又有科研所的二次改良,三公里的路程对于他们来讲只是聊几句话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