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在花枝上,将落不落。
辛生焦急地等在门口,见顾长风来了,忙上前披上披风:“公子,你不知道……不是带伞了吗?公子怎会淋成这样?”
“无妨,我乏了,莫跟着我。”
辛生:“可,江二小姐等着您呢。”
“她在您的院子的,已经等了六个时辰了,说什么也不肯走。”
青石台阶上垫了个软垫,小姑娘坐在软垫上,淡粉的襦裙搭在石阶上,展着大片的海棠花,梳着垂耳髻,挂着白玉铃铛,她托着腮,似乎是睡着了,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长风无力地笑了下,就这么执着来羞辱他吗?
但至少找个暖和的地方,待在外面会着凉的。
顾长风摘下披风,半跪在清欢面前,为她披上。
清欢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睡眼惺忪:“你回来了。”
“嗯。”
“几时了?”
“快子时一刻了。”
清欢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么晚了,那我得赶紧了。”
顾长风坐在清欢身边,眼眸下投着一片阴影,他看向腰间别着的短刀,摩挲刀柄上面的宝石,冷笑一声:“说吧。”
“说什么?”
顾长风看着清欢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狠话,他别过眼:“这么晚还在我这里,你要干什么?”
“因为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啊。”
原来她真的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却还要来戳他的痛处。
清欢转身间,顾长风拔出短刀,比在自己的腕间,觉得这刀甚妙,刚好划破自己的腕子。
清欢将旁边的包袱一把塞在顾长风的怀里,笑道:
“顾长风,生辰快乐。”
包袱系得并不紧,这一塞,里面的东西全都散出来了。
竹蜻蜓,笔墨纸砚,玉佩,剑穗还有……那根丑的要命的发带。
总共十七样东西。
东西叮叮当当地散在地上,顾长风呆滞一瞬。
父亲死的那日,恰好也是他的生辰,因此这十年来他不曾过生辰。
“你还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
“自然记得,爹爹与我说过,我还给过你生辰礼呢。”
清欢俯身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摆好放进碎花包袱里。
顾长风柔了眼神,可嘴上却不饶人:“你就送过那一次。”
“那是因为你扔掉我送的生辰礼了。”
顾长风刚搬来京城的时候,是个浑身是刺的毛头小子,对这个隔壁的小姑娘也不甚友好。
清欢拍了拍手上的土,回忆道:“其实小时候,爹爹想给你过生辰,可是我不同意,因为你欺负我,爹爹还要向着你,所以一到你的生辰我就哭闹,我一哭闹就发烧,后来这件事就搁置下去了。”
顾长风望着她的眉眼,少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定然扛不住几次生病。
他低声道:“对不起。”
“你居然还会道歉?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清欢拍了拍顾长风的头,笑道。
顾长风向后一倚,双手撑在背后,全身放松下来:“你还大人,整个就一小心眼。”
“我心眼才不小呢。”
“对,你没心眼。”
“那是……我心眼,嗯?”清欢反应了一会,踹了顾长风一脚,道,“我给你缝发带,手指都快扎没了,你就这么对我!”
顾长风目力极佳,黯淡月光下,他瞥见清欢手上微小的伤口,违心道:“那是你笨,回头你绣嫁衣该怎么办,我给你绣?”
清欢随口应和道:“那就你给我绣呗。”
顾长风:“我是你什么人,要给你绣嫁衣?”
清欢摸着下巴思考:“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上次我爹爹还让你给我选夫君呢,所以你是半个兄长。”
顾长风刚想拒绝这个身份,就看见清欢回过头,笑道:
“长风哥哥。”
顾长风咽了口唾沫,结巴道:“你,乱喊什么?”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就算了。”清欢站起身打算回去了,却忽然定住脚,疑惑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少女掐腰,微微俯身看着他,发丝滑落下来,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菡萏香气。
顾长风眼神逐渐失焦,他渐渐挺起身,手虚抚过少女的明眸,一把搂过她的腰,揽进自己怀里。
清欢跌坐在顾长风怀里,不明所以,以为是顾长风故意整她,她气得砸了下顾长风的肩膀:“你干什么?”
少年的脸落在她的肩上,滚烫的气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