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洛河谷是一片狭长的罕有人烟的荒野的统称,但事实上,它并不是一条峡谷。
这里地势平坦而开阔,即便是当初那条大河流经之时也多有分叉支流,如今,那些曾经的支流大多已然干涸,只有少数的河道仍旧有溪涧小河静静流淌,润泽着四周的土地。
西洛河谷地势居中的一大片平原地带,有一座凸起的小山。
或者只能算是个视野不错的小丘,此刻的小丘之上陆续聚集了几十号人,这些人有老有少,除了几个看起来年纪过于大的只是被一众晚辈围绕着静坐于一旁的草席上以外,其余的一些年长的则纵横交错挤作一团,倒也不至于动起手来,但那一副副脸孔几乎要贴到另一方的脸上,唾沫星子能溅一脸,吵得个面红耳赤,气氛热烈。
年轻些的晚辈多数没有插嘴的资格,但只是在一旁听着都要红脸瞪目,紧握双拳,恨不得冲上去加入战团将那些面目可憎的老人打翻在地。
此时日头当空,可冬日里的阳光给不了人们太多的温暖,一些体格瘦弱些的老人即便穿了厚袄仍旧不顶事,还要再披上一层薄被才能暖和些。
吵吵闹闹好一阵子,这边年纪最大的几个老人里看起来面相最凶的一个才缓缓开口,“行啦......”他的声音并不高,也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两节雪白的长眉挑了一挑,似乎已然怒极,“也不是吵了一天两天的事情,虽说今天各家话事人难得的聚到一起,可都不是小孩子了,以为吵赢了嘴上的功夫这地就能分给谁家不成?!”
那一边原本火热的场面才稍稍冷却一些。
另一边,一个与天生怒相老人遥遥相对的同样是白须白发的一个老人,脸型狭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也是天生的不悲不喜,闻言便也开口道,“安静些,一切只等那位县守大人到了再说。”
那边几个本已吵出了真火的老人愤愤然哼了一声返回到自家的草席上坐了,只是坐在那里仍旧瞪眼朝远处的几个老人瞧着,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等到两边的老人都撤离了场子,最后留在场内的几个老人才消停下来,看了看不远处一个独自坐在草席上眺望远方的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又自指着几个坐回草席之上的老人骂骂咧咧的指点了一会儿后才返回自家的草席上坐下。
十八个草席,无人缺席。
场面没有清冷多久,一众年轻些的便扭转了身子诧异的看向远处,继而是耳目清明的老人,直到在场的人中耳力最差的也感知到地面的震动扭转头来,远处那一线血色已经驰马奔上山丘。
如同一道血色的城墙,将在场众人围拢其中!
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公子当先下马,大步而来。
其余除了几个跟随其后一看就各有不凡的人外,百人血骑无人下马。
一众老人连忙起身,冲着那年轻人就要行拜礼,却听那人远远的便摆手笑道,“免礼免礼,诸位老人家都是洛川的爷爷当太守时候,就带领一大家子人为离郡效力的前辈了,如今年纪大了还要拜我这个晚辈,不合适!”
一众老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看便也就熄了拜倒在地的意思,在他们身边年轻些的可没有这般待遇,一个个跪地行礼。
洛川大步走到十八个草席中央最大也最特别的那个前面,一转身对在场的一众老人家拱了拱手,“诸位前辈,这天寒地冻的晚辈还把诸位请到这荒郊野外来受冻,怎么说也是晚辈的不是,原本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恰好前天到了那临水镇,适逢一头五境妖物侵犯,便顺便将它宰了,”他朝洛长恭的方向挥了挥手,十八名血骑便下了马来,各自手上提了仍旧泛了些血色在外的包裹递给十八大姓随行的人手中,“据说这妖物血肉最补气血,便赠予诸位前辈,还望笑纳!来,咱们坐下说话,你们也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