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回到巡盐御史衙门后,稍事休息,立即便对亢令城进行提堂审问,而巡按御史焦芳也在堂旁听。只见林如海居中而坐,而焦芳则在右下手的陪审席就坐,前者一拍惊堂木道:“带犯人亢令城上堂。”
片刻,亢令城便被押了进来,脚步从容不迫,看上去十分镇定,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估计也知道贾环等人查抄亢府时,并未能找到有用的物证。
贾环安静地站在林如海座位一侧,俨然承担了幕僚的角色,这是他
如今将近三年过去了,亢令城的变化不大,依旧白白胖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稍显憔悴了些许。
“草民亢令城,叩见林大人。”亢令城撩起衣服下摆,跪倒在地上叩头。
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喝问道:“亢令城,你可知罪?”
亢令城不卑不亢地道:“草民不知何罪之有,还请林大人明示。”
林如海冷笑一声道:“你收买本官管家刁胜,以乌头毒害本官,又勾结海盗顾三磨子贩卖私盐,日前更是指使海盗袭击本官和盐运使张大人,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亢令成面色“急变”,颤声道:“草民冤枉啊,草民向来安份守已,而且与林大人和张大人无怨无仇,绝无可能做出此等不法之事来,还请林大人明鉴。”
林如海厉声喝道:“有人证在,容不得你狡辩,来人,把贼人沈贯带上来。”
稍倾,毒书生沈贯便被两名盐兵押了进来,扑通地跪倒在堂前。林如海喝问道:“堂下何人?”
“犯人沈贯,乃顾三麻子座下的七当家,外号毒书生。”沈贯低头老实地道,这货十分怕死,当初亲眼看着四当家张小北被一刀砍了脑袋,吓得立即出卖了亢令城,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积极充当污点证人,以冀保存性命。
林如海点了点头,一指亢令城道:“伱可认得此人?”
沈贯略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认得,他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亢令城,外号亢百万,他跟咱们龙王……不是,他跟顾三麻子合作倒卖私盐,每年多达十万引以上,这次咱们之所袭击林大人,正是他指使顾三麻子干的,给林大人您下毒的刁胜也是他的人。”
巡按御史焦芳不由微微一震,每年贩卖十万引以上的私盐,若按照一引六两银子的税银,那便逃税六十万两,即便最后按照官盐的一半的价格出售,价值也高达一百五十万两左右,简直骇人听闻,难怪敢铤而走险,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啊。
林如海冷哼一声道:“亢令城,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讲?本官劝你还是坦白从宽,如实招供,若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亢令城不慌不忙地道:“草民根本不认识此人,也不认识什么顾三麻子,此乃污蔑诬陷之词,不可轻信也,还请林大人明鉴。”
沈贯嘿嘿冷笑道:“亢员外年纪也不算老,记性却不咋的,去年咱们还见过面来着,而且亢员外与顾三麻子往来的书信,多出自本人之手,还妄想否认不成?”
亢令城暗恨,佯怒骂道:“恶贼,休得血口喷人,鄙人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鄙人?你既然说本人与顾三麻子往来的书信多出于你之手,那便拿出来对质。”
沈贯顿时哑口无言,顾三麻子不识字,平时联络亢令城的书信的确是找他代写的,可他只是过手,书信都在顾三麻子那里,他这时如何能拿得出来?
亢令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更加理直气壮地道:“林大人,鄙人听说这个毒书生沈贯是浙江宁波府人氏,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由于读书无成,欠下巨债,这才出海为盗,后来更是引海盗为害乡里,杀死债主,奸淫女眷,甚至将授业恩师折辱至死,简直禽兽不如,试问这种人的话如何能相信?也许是鄙人不知何时无意中得罪了他,所以才蓄意报复构陷鄙人。”
但凡成功的政客或商人,基本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能说会道,特别会忽悠,这个亢令城显然也是如此,口才十分了得,毒书生沈贯被他一顿骂得脸红耳赤,又气又恨。
林如海冷道:“你既然说根本不认识沈贯,与其毫无交集,如何又说无意间得罪他,如此自相矛盾,可见定是不实之言,来人,先打三十杀威棒。”
林如海也是官场老鸟了,又岂会被亢令城三言两语驳倒,逮着其言词中一点似是而非的漏洞便下令用刑,嘿,古代可没有明文禁止刑讯逼供这条,相反,如果民告官还得先挨一顿杀威棍,又或者说你蔑视国法,对主审官不敬等,想打你的板子的借口实在太多了。
所以林如海一声令下,两名盐兵立即便上前把亢令城按倒,噼哩啪啦打了三十大棍,打得后者皮开肉烂,屁股至下的大腿一片血淋淋,当场就晕死过去。
林如海命盐兵端来一盆冷水,哗啦地淋下去,将亢令城浇醒,冷冷地喝问道:“亢令城,你认不认罪?”
亢令城虽然被打得很惨,但却是很硬气,摇了摇头道:“草民冤枉。”
贾环不由暗皱起了眉头,亢令城一咬定是被冤枉的,抵死不认罪,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真的难以给他定罪。
林如海瞥了一眼陪审的巡按御史焦芳,似乎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