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梅玉成闻言往河面上望去,点头道:“确实如此,下官前年回乡祭祖,运河上船来船往,尤其是扬州一带,那个热闹劲儿啊,河道狭窄处甚至要排队通过,如今为何却如此冷清?”
孙承宗见梅玉成低着头,连说话也不利索,不由暗暗奇怪,但他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此人不善交际,过于局促所至,便岔开话题道:“怪哉,运河上来往的船只似乎少了很多,远不如以往!”
那亢令城表面是个守法商人,谁知背地里却与顾三麻子勾结,暗中贩卖私盐牟利,呶,前段时间东窗事发,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抄了家,本来是要押送南京刑部受审的,谁知囚车刚运出城门,还没来得及上船,亢令城及其长子亢大智就被当众刺杀了。
艄公冷笑道:“那亢令城家资千万,十辈子都花不完,偏偏却还贪得无厌,在暗地里勾结盐枭顾三麻子贩卖私盐,而且此人之所以能畅通无阻地行不法之事,只怕背地里也有一大批贪官给他撑腰,连锦衣卫都惊动了,背后的人不简单啊。
这不,亢令城一出事就被杀人灭口了,这才牵连出后面这许多祸事来。瞧瞧,难道不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
梅玉成闻言沉默了,他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到底在朝为官,倒也听闻此案可能牵连到义忠亲王府,而自己的老丈人王子腾可是跟义忠亲府穿一条裤子的。
那艄公此时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讪讪地道:“小的只是道听途说,权作茶余饭后解闷,两位老爷万勿当真,嘿嘿!”
虽然艄公的说法有仇官之嫌,但孙承宗似乎并不介意,问道:“听说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个能吏,皇上已任命他为应天巡抚,节制直隶兵马,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剿灭匪患,还闹到如今这田地,实在是大大失职了。”
艄公陪笑着道:“小的斗胆说一句,这位老大人,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啊。”
孙承宗皱眉道:“难道老夫说错了?”
艄公笑道:“老大人从京城来,也许并不了解本地的情况,海盗打海上乘风浪而至,四处劫掠,海岸线又那么长,他们干一票就逃回大海,下次再换地方干一票,换谁都没辙啊。”
孙承宗摇头淡道:“这并不是失职的理由。”
艄公意外地打量了孙承宗一眼,心想,这老头儿这么拽,不知是何身份?
原来大晋的公船每到一处驿站,都会换成当地的艄公来撑船,所以眼前这个艄公其实是扬州府江都县本地人,他只知道孙承宗和梅玉成是从京城来的官员,却不知道二人的具体职务,而孙梅二人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在艄公面前自我介绍。
此时孙承宗又问:“你刚才说那伙贼人逃到了仪真县,那如今如何?可被消灭了?”
艄公猜不透孙承宗的来头,此时说话倒谨慎起来,摇头道:“那小的倒是不清楚……噢,前面不远就是瓜洲渡口,听说前天那伙海盗就是在此抢船的。”
孙承宗和梅玉成闻言手搭凉棚往下游望去,果然见到运河两边各有一处渡头,但是渡头上却是船只寥寥。
说来倒巧,这时东岸的官道突然烟尘滚滚,一支人马杀气腾腾地开了过来。艄公吓得打了个哆嗦,大叫道:“我的亲娘哟,果然白天不能讲人,晚上不能讲鬼,贼人来了,大家赶快往那边划!”
艄公显然吓得失了魂,一边划桨,一边大叫,让其他船工合力把船划往运河的西岸。孙承宗却十分镇定,手搭凉棚望去,发现那支人马穿着清一色的制式战袄,分明是卫所驻军,连忙喝道:“不必慌张,是官军!”
艄公定神一看,发现来者果然是一支军队,顿时松了口气,讪笑道:“老大人好眼力!”
不多时,数名骑兵已经率先奔到河边,其中一名军官对着河上扬声大喝道:“紧急军情,本人乃扬州卫下属的百户左大寿,现暂时征调伱们的船只用于大军过河,若有敢违抗军令着,格杀勿论!”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天知道这些杀气腾腾的大头兵会不会真放箭,所以运河上路过的船只虽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把船往东岸的码头划去。
那艄公把公船靠岸,对着马背上的左大寿陪笑道:“这位军爷,小的这艏是公船,载着京城来的贵人,有公务在身,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左大寿双目一瞪,厉声喝道:“紧急军情,你耳聋了没听清,速让船上的所有人下船。”
左大寿满脸胡子,本来就生得粗犷,此时一瞪眼,更是凶神恶煞,那艄公哪里还敢犟,忙让船上的人下船。
这时,后面的步兵也陆续抵达了,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刀枪林立,竟有数千人之多。
“敢问这位左百户,此处领军的是何人?”孙承宗拱手问道。
左大寿瞥了一眼孙承宗,发现这小老头穿着便服,也不知是何级别,但观其举手投足的气质,似乎颇有些来头,便客气地反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夫孙承宗!”
“孙承宗?”左大寿隐隐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恰在此时,身边一名弟兄叫道:“环三爷来了!”
左大寿忙撇下孙承宗策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