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也很乐意借易洪的手除掉徐文瀚,而且这还不够,必须把义忠亲王府连根拔起才能不留后患。
于是乎,贾环淡笑道:“其实要板倒义忠亲王,不一定得拿到账本。”
易洪愣了一下,忙问道:“此话怎讲,莫非环兄弟有妙计?”
贾环凑到易洪耳边低声道:“其实,亢令诚根本没死,我把他救回来了,如今就在巡盐御史衙门内宅秘密养伤,前些天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易洪浑身一震,独目死死地盯着贾环,脱口道:“当真?”
“易大人看我像开玩笑?”贾环反问。
易洪目光森冷,面色不断地变幻,时而愤怒,时而欣喜,时而阴狠,饶是贾环都被他盯得有点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早说?”易洪寒声质问,显然极为不满。
贾环坦然道:“亢令城被杀手一枪打中前胸,当时还不知能不能救活,所以便暂时没有告诉易大人。”
“那后来呢?”易洪神色极为不善。
贾环直言道:“后来亢令城虽然活过来了,但是伤势严重,身体十分虚弱,也不能讲话,贸然交给易大人审讯的话,只怕他活不到现在。”
贾环没有直接说易洪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已经算是给后者留了面子了,而易洪显然也明白自己的性子,指不定真会把重伤的亢令城折腾死,所以只是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贾环给出的理由。
“待会金陵镇抚司的雷镇抚会来接手这里,本官先行赶回扬州。”易洪只丢下一句,便带着锦衣卫匆匆离开了渡头,直奔扬州城方向而去,很明显,这是要赶回去审问亢令城了,至于那部账本,反而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他会从亢令城嘴里撬出来。
冯紫英眼见易洪跟贾环密聊了一会,立即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不由好奇地问:“环兄弟,易大人火急火燎的赶去作甚?”
贾环微笑道:“冯大哥真想知道?”
冯紫英忙摆手道:“如果事涉机密,环兄弟还是不要告诉我为好,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之前戴立负隅顽抗被本人下令开枪打死,事后我都有点担心被别人怀疑故意杀人灭口。”
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然,笑道:“瞧你这话,我还信不过冯大哥你不成?易大人这是急着赶回扬州城审问亢令城去了。”
冯紫英顿时愣住了,一头雾水地道:“亢令城不是死吗?易大人还会审鬼不成?”
贾环微笑道:“亢令城当时被杀手击中胸膛,但铅子打偏了少许,并没有命中心脏,我和卢建斗把他的尸体运回巡盐御史衙门时还有一口气,便请来大夫替其医治,侥幸救回来了,所以亢令城这两个月一直在巡盐御史衙门后宅内秘密治伤,近日伤势好转,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冯紫英差点惊掉了下巴,失声道:“原来如此,环兄弟瞒得大家好苦啊。”
贾环歉然道:“冯大哥勿怪,并非小弟不信任你,委实是为了亢令城安全着想,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所以我连虎子石头也一直瞒着。”
“理当如此!”冯紫英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心里暗暗吃惊,今天要不是徐文瀚这白痴作死挑衅,恐怕贾环暂时还不肯将这个秘密大杀器拿出来呢,此子城府竟恐怖如斯也!
冯紫英虽然是勋贵出身,却不是贾琏贾珍之流的纨绔,其志向不小,并不甘于人下,当初还试图拉贾环作小弟呢,岂料贾环这个庶子年纪虽少,却也非池中之物,根本不受其拉拢,而且锋芒渐露,如今虽然还是白身,却已经隐隐凌驾其头上了。
毫无疑问,对于日渐崭露头角的贾环,冯紫英的心态是相当复杂的,既佩服又不服,既想深交又不想被贾环的光芒掩盖,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妒忌。
接下来,军士们在下游约莫二十里的地方又打捞上来两具尸体,但都不是亢大勇,也不是李鸿基。
下午时份,锦衣卫金陵镇抚雷正法终于赶来了,此人生得黑口黑脸的,声音粗重,人送外号雷公,当真是人如其名。
这位雷镇抚一到渡头,立即便接手了现场,一丝不苟地调查起来,就连那一块船只残骸也没有放过,认真记录在案卷上。
正当贾环打算收队时,往下游打捞尸体的百户戴士林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只小渔船,撑船的是一名老渔夫和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
“环三爷,好消息,亢大勇也许没死,可能逃上对岸了。”戴士林一上岸,立即便兴冲冲地大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啦的便围了上来,包括那锦衣卫镇抚雷正法。
“当真?”贾环惊喜地脱口而出。
戴士林擦着汗道:“属下也不敢肯定,还是环三爷你自己亲自问问吧。”说完便转身对着那名老渔夫和少年提醒:“这就是环三爷,赶紧见礼!”
那老渔夫又黑又瘦,胡子都花白了,估计有五六十岁,但到底是底层老百姓,那见过此等阵仗,四周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地上还躺着两排死状不一的尸体,所以战战兢兢地打了个千道:“环三爷万福。”
与老渔夫同来的那名少年更是局促不安,畏畏缩缩地躲在长辈身后。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