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
步入十月。
从渭河吹起的海风,穿过港口码头,越过山村旷野,一直刮到青阳城。
湿湿凉凉。
冷不丁钻入领口,让人感觉到些冷意。
李丘氏拢了拢衣裙,看着演武场上拳风虎虎的少年,美丽的脸庞荡开欣慰的笑意。
见他收功而立,她急忙从旁边丫鬟端着的承盘上,接过来茶杯,笑容越发绽放。
文儿!
母亲!您怎么来了?
李丘氏递了茶,从袖中抽出手绢帮儿子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脸宠溺,累着了吧?
不累,这才哪到哪!
孝忠每日卯时起床练一个时辰,夜里干完活,睡前还要练至少两个时辰!
他才习武多久,要是被他跑前头去,见面叫我文少爷,孩儿都不好意思应。
李尚文随意道,将一口茶灌下。
慢点儿!李丘氏轻拍儿子后背,笑道:他是下人,你与他比甚。
李尚文却道:人生而平等,孩儿如今身份比他高是父亲给的,若是不努力,将来没了父亲的庇护,便可能比不上那些努力的普通人,下人甚至流民。
李丘氏怔了怔,这也是你钟叔父教的?
李尚文笑道:叔父教孝忠的,他虽是穷苦下人,可若勤奋用心,将来亦可成为文豪富商将军城主,一切皆有可能,放孩儿身上也一样。
李丘氏内心触动,只半月不到,儿子恍若换了一个人,以前从来没这么早起来练功,更别提说出这般话来。
她正色道:文儿,钟叔父肯教,你定要好好学,他日你父亲归来,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知道,孩儿去给大娘请安,还有事找她呢。
嗯,去吧。
李尚文施了一礼,快步离开演武场,回住所换了身衣裳,便去到李杨氏所在的院子。
尚文给母亲请安!
起来,今个这么早?
李尚文起身,上前道:母亲,您考虑好了没?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杨氏目光闪了闪,尚文,你钟叔父可是与你说了你父亲在芒砀山的消息?
李尚文:没有,方家都还没消息回来。
李杨氏沉默了会,道: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会连累到李家,你不是说钟府自己便能解决么,我们便不要插手了,上次出面,已经给足了面子。
李尚文:一个薛山虎,叔父手到擒来,根本无需我们帮忙,我们给的是态度,对我李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顿了下,他又道:恕孩儿不敬,父亲离去快两年了,若是回不来,光青阳城的对手就足够我们四面楚歌,没有修仙者作靠山,我们最好的选择便是第一时间远离青阳,这点,母亲当比我更清楚!
李杨氏盯着他看了会,来回走动一阵,从袖口摸出来一块黑色的牌子,尚文,你长大了,这可是李家最后的底牌,你切忌当心,自己便不要露面了
好!李尚文眼神明亮,立马伸手去接,这是何物,如何使用?
他本来只是想让大娘安排武馆众多武者帮忙,没想到请出来一样重要物品。
李杨氏却突然将手缩了回去,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
母亲亲自去自然好!
钟府。
一大早,冬草急急忙忙来到正厅,见到小环,立马拉住她小声问:你多长时间没去给二夫人送饭了?
小环欠身施礼道:回六夫人,好些天了,奴婢只送过一回,二夫人有老爷给的辟谷丹,说关禁闭不给饭吃。
江萍听到动静,挺着大肚子走出来问:冬草妹妹,怎么了?
冬草快步上前,面色有些焦急,大姐,二姐不在屋里了!
昨夜我偷偷去看二姐,想送些吃的给她,结果人不在,等了许久不见回屋,今早我又去了一趟,被窝都是冷的,小环也许久没去送饭了,大姐,二姐她,是不是早就跑了
江萍心中一动,想了想问:可有与别人说起此事?
冬草摇头,还没,昨夜便想来告诉大姐,太晚了您已睡下。
江萍道: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与任何人说。
冬草愣了下,点点头。
小环跟着应声,是,奴婢记住了。
江萍移步到大厅门口,正色严肃道:燕三刀犯下大错,老爷宽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后谁都不许给她送饭!
院子与走廊经过的丫鬟们纷纷止步低头。
是,夫人!
江萍:小环,老爷可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