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了几家了？”路上, 曹铉问道。
陈宝音低着头，轻声道：“能求;都求了。”
“你还挺念旧情。”曹铉坐在马车另一边，长腿舒展着, 抱着长刀，挑眉看过来, “徐家对你不厚道, 你居然还愿意为他们奔波。”
当时真假千金;事爆出来, 京中不少人家都在谈论, 曹家自然也谈论过。曹铉;母亲说，徐家不厚道，养了多年;女儿, 那是当成亲生女儿养大;，说赶出去就赶出去？
“我不是为徐家。”陈宝音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养母, 你说过了。”曹铉收回视线, 撩起车帘, 看向外面。
他好几年没回京，在北疆那种地方待着，太想念京城;繁华了, “霍家都不管，倒要你奔波。”
陈宝音一怔，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霍家是侯夫人;娘家。这次风云变动，并没影响到霍家。
“你没去求霍溪宁？”曹铉转过头道。
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陈宝音一时有些恍惚。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块霍溪宁给;玉佩。抿着唇, 摇摇头。
如果霍家愿意伸手, 用不着她去求。
“也不知道那个伪君子怎么样了。”曹铉撇撇嘴。当年他去陈家村找她, 被霍溪宁捶得眼圈乌青，心里还记着。
陈宝音笑了一下，抬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这些年，没见过他。”
“你还挺倔。”曹铉道，有些好奇，“当年你怎么就老实;被赶走了？这不像你。”
陈宝音能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她定是不会愿意离开徐家;。她会跪在侯夫人门外，哭也好，求也罢，总归是要磨到她心软。
“幸亏我走了。”她展颜一笑。
娇艳;脸上，似有灿灿辉光。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像是雨后初晴;天空，澄澈清湛。
曹铉看得一怔，望着她梳起;妇人发髻，握紧佩刀，又松开，朗然笑道：“不错，幸亏你走了。”
如果她不走，处境会比现在糟糕多了。
虽然祸不及出嫁女，但娘家都倒了，她在夫家;地位能如何？有那狠心;，不出两年就会让她“病死”。
徐琳琅还算好;，与丈夫感情深厚，没有因为这个就被休。
两人说着话，直到马车进了宫。
曹铉去看望姑姑，把陈宝音送到延春宫就走了。
“等下我来接你。”他道。
陈宝音谢过他，然后跟着郑嬷嬷进去了。
“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陈宝音拜下。
皇后是抽空见她;，也不与她绕圈子，直言道：“你想为徐家说情？如果是，不必开口了。”
陈宝音;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磕头道：“请娘娘开恩。”
“臣妇原不该开口。娘娘素来待臣妇恩重如山，有如再生父母。娘娘事务繁忙，臣妇于情于理都不该来打扰娘娘。”
皇后本来皱起眉，听到她哽咽;声音，不禁叹了口气，说道：“非是本宫不愿意帮你。此事，乃皇上;决心，本宫做不得主。”
陈宝音心灰了一半，皇后;话已经说到这里，她本该住口。
但她想到侯夫人，想到最初;十五年，她一直是她;亲生母亲，是后来才变了。
侯夫人很少抱她，但也是抱过她;。她不怎么亲近人，却也被她缠得受不住，抱在腿上处理事务。
“娘娘！”她强忍着哽咽，咚咚磕头，“臣妇不愿娘娘为难。臣妇有罪，拿这事烦娘娘。可，可霍氏她年纪大了，此去北疆路途遥远，臣妇担心她有个闪失。能否请皇上网开一面，叫她在京城服役？”
她不求徐府无罪，不求侯夫人能脱罪，但能不能让侯夫人在本地服役？
侯夫人作为一府主母，说她清白无辜，谁都不会信。即便她清白，可她没有管理好一府，丈夫、儿子、儿媳等都作孽，也要治她一个失察之罪，她一点都不无辜。
皇后见多了找她求情;人，比陈宝音哭得更动人;不知凡几，她这根本算不上可怜。
“唉。”她叹了口气，说道：“只有一个法子，还不一定能成，你若愿意，我便去与皇上说一说。”
她哭得这么可怜。皇后见不得心眼实;孩子哭。那些两面三刀;人，就算哭出血来，她也是不会心软一下;。
陈宝音如闻天籁，连忙磕头：“谢娘娘恩典！”
“还不一定成呢。”皇后道，“而且就算皇上应了，霍氏不一定愿意。”
陈宝音一怔。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在牢里报个暴病而亡，改名换姓出去生活。”皇后道，“依霍氏;骄傲，她恐怕不会愿意。”
闻言，陈宝音面上怔怔，掐着手心，煎熬得发痛。
皇后说得没错，养母她那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