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禾走了,沉南珣说话也就没了顾及。 “黄氏残害我定西郡王府嫡子,此事我定西郡王是没打算揭过的。” 陆赵两家自然知道沉南珣这话是说给黄家听的。 “我沉家好歹也是本朝唯一的异性王,若是让父亲着紫袍戴七梁冠告到御前,只怕赵大人着少卿也到头了。” 黄家的依仗是什么,黄家没有依仗,也不对。 黄家之所以近年来日子宽裕了些,还不是因为赵明新从商户之子青云直上官至五品。 若是真因为黄文珊一事,赵明新的乌纱帽没了,只怕赵氏第一件事就是休妻,一旦黄文珊被休,黄家就面子里子尽失去。 黄大娘扑上去拍打黄文珊,“你湖涂啊,对谁用药不行……怎么能对陆拾姑娘用药呢。“ 秦玲儿冷笑一声,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女子呢,这意思就是陆沉两家惹不起,对其他人是可以的? 赵大爷喝停了黄大娘,“亲家母你也歇歇,事情已然明了,请你们来也不是辩是非的,只是想让你们知晓,以后也莫说我赵家苛待黄氏。” “等新哥儿回京黄氏先去苏州城外的家庙跟着僧尼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诵经忏悔,满九九八十一天了,便回府去佛堂里为沉陆赵三家祈福,每月十五会把抄的经书拿去供奉在佛祖面前。” 若黄氏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谁真的就会供奉她抄的经书,别祈祷不成反被诅咒。 赵大爷这话说得很委婉了,这就是要把黄文珊看管起来了,黄家人若是想见,每月就十五来见一面便是,外面的东西进不去,黄家估计也啥能给她的,黄文珊若要往外拿东西,拿随便,黄文珊自己也就那么点定数,她要省口塞牙给娘家,那也是她的孝心。 黄大郎见一直没提到黄金,有些坐不住了。 “妹子,听说你有一千两黄金,你倒是告诉哥哥黄金在哪啊。” 屋里那么多人呢,那么显眼的动作,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至于他说的话自然也都听到了。 赵大娘子一直就不太喜欢这个一副穷酸样还下巴抬得高高自命清高的弟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她的教养了。 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出来。 “她得了一千两黄金也没想着给黄家一个大钱,此时她能都把黄金给你们?别说些意外之财了,就是往日除了赵家的节礼,你的好妹妹可有漏过一文钱给你?” 赵大郎一年都头奔波不见人,为了碎银二两,赵明新能步步高升除了陆家的关系,赵家的银子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赵明新能步步高升,一人得道全家沾光,银子花了便花了。 可这黄文珊在京都花着银子这都干了些啥,光没沾到,祸倒是不远了。 赵大娘子实在忍不住了,敢情这是貔貅一只,呸,说貔貅都抬举她了,铁公鸡一只。 赵大太太如何不知,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儿子风里来雨里去挣银子,小儿子殚心竭力想要改变赵家的门楣,不能被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祸害毁了。 赵大太太拍了拍大儿媳的手才说:“若你们觉得这样安排能接受,那便我们还当姻亲往来,若是不大满意,那只有请亲家把黄氏领回去了。” 黄文珊勐地抬头,“赵家果然要休妻。” “给你一封放妻书也不是不可。”这是赵明新说的。 黄文珊还没说话,黄大郎连声应下。 “满意满意,没什么不满意的,是珊娘做错了事,出嫁从夫,自然是听从夫家的安排。” 虽说这年头女子和离不是大事,这陆家不就快有一个和离的女子了吗? 和离再嫁也很常见,可再嫁父母兄长就管不着了,聘礼也与父母兄长没了关系。 再说了,黄文珊嫁过苏州赵家,这要再嫁,至少两浙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可能再娶的。 赵家四时八节送的节礼也最是丰厚,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些节礼改生活了。 黄大郎瞬间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还不如就照着赵家说的,只要还当亲家走动,他就不亏。 黄文珊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和欲言又止最后地下头的母亲,内心的绝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从小家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父亲身子不好,汤药上也没少花银子,余下不多的基本都花在了哥哥身上。 她小时候还盼着父母能分点给她,后来她也断了这个念头,她知道,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取。 她嫉妒陆风禾,凭什么陆风禾就能生在陆家,她上面那么多哥哥,还能全家都偏心她一个人,她一个女子,凭什么得到的比她那些哥哥的都好。 还有秦玲儿、卫皎皎,凭什么,都是女子,凭什么她们上街能随心所欲,凭什么她们就算受了委屈也有人安慰,母亲说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可明明天下的女子都比她过得好啊。 后来总算来了个青楼女子,她以为她能在刀红跟前找到一点优越感,可刀红根本不在乎她以为优越的地方,甚至还能同陆风禾一同学习,明明一个下三流风尘女子,凭什么不仅吃穿用度在她之上,就是气度聪慧也是她比不上的。 黄文珊嫉妒身边所有的女子,所有比她过得好的女子。 就连这一刻,她父兄想的也是赵家走动的节礼,而不是他们女儿妹妹的自由尊严。 黄文珊决绝地抬起头看向赵明新,“给我放妻书吧,从此我们生死各不相关,不,义绝书吧,恩断义绝。” 赵明新眼里有转瞬即逝的诧异,盯着黄文珊,“想好了?” 黄文珊其实内心也很惶恐,陆风禾要和离,陆家能收留她,她自己有大笔的嫁妆,就是沉南珣也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 她要和离,娘家是回不去的,嫁妆……不提也吧,不过百两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