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空荡荡的。 法官谢里夫,以及书记官,几名法警;原告方,陆铭和助手崔小东以及矿主代表王福荣;被告方,王麻子及其助手,是一位女律师。 稽查大队的代表位置,坐着一名清瘦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摇着折扇,实则他是豺帮十三太保中的一位,本名陈启发,在十三太保中名号“钻天狐”,外间都叫他“臭屁狐”,因为他满肚子坏水极为阴狠,是义父老豺的狗头军师,传闻他会说西洋话,甚至上过大学,不过,他的过往很神秘,没什么人知道。 在稽查大队中,陈启发职务为执法督查。 旁听席,有几名作为证人的矿工及稽查队员。 其他座位全是空的,法庭大门也紧紧关闭。 “我再次请求,传召稽查大队队副柴金花,因为她是直接查封我代表的五家煤矿的领队,是直接责任人之一,我也需要对她进行盘诘!” 听到被告方,回答庭上,证人已经全部到场后,陆铭站起身。 王麻子闭目养神,一副不关自己事情的样子,而他身旁的女律师站了起来。 这位女律师的桌牌名字是“黄桂荣”,名字很土气,深蓝衣裤,白袜黑布鞋,像极了陆铭前世五六十年代的小镇女青年,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厚厚眼镜片的折射关系,其眼睛大的有点吓人。 陆铭听崔小东介绍了这黄桂荣,贫苦人家出身,半工半读又有好心人资助读完的中专,和崔小东一个学校,比崔小东高一届的师姐。 和崔小东一样,黄桂荣在律师所是临时工,但崔小东是花钱进去的,他说这位师姐是学校老师极为喜欢,介绍进律师所的。 但在律师所,黄桂荣拿的是最低月薪,比崔小东月薪还低,类似在东海的话,入职两年多了,还拿着实习工资,而且是临时工标准里的实习工资。 每个月好像才8元钱,和自己煤矿的煤矿工差不多。 典型的干着最多最累的活,拿着最少钱的老黄牛。 但如果不是如此,只怕黄桂荣也早被辞退了。 陆铭从崔小东语气听得出来,他很敬佩这位师姐,隐隐也有些爱慕。 那边,黄桂荣站起身,“柴金花队长身体不适正在静养,我方已经回答过原告方的疑问了,而且,柴金花队长的证词在呈庭之余,副本也已经交给了原告方律师,按照民事诉讼法,原告方律师如果有疑问,可以在这个法庭上提出来,不需要柴金花队长到场。”黄桂荣语气平静,但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陆铭听着点点头,从本地法规来说,她应对的很好,不怪没有任何背景,还能在事务所生存下来。 只是,拿着实习临时工的薪水。 不过,在黑山来说,稳定月入8元,和贫寒的乡下家庭比,也算很不错了。 她的水平确实不错,所以王麻子才会带她做助手,其实,这个桉子何其重大?对事务所的律师们来说,这是刷资历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但王麻子谨慎起见,还是带上了这镇所之宝。 王麻子业务一塌湖涂,但用人上,还是很有取舍的,也应该隐隐感觉这官司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所以,没有大咧咧带上一些裙带关系。 做领导的用人之术,他算是有一些,所以,副所长的位置上,才坐的很稳。 法官席上,谢里夫满意的对黄桂荣点点头,微笑看向陆铭:“原告律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陆铭点点头:“没有了,我请求传召被告方代表陈启发。” 陈启发神色澹然,见谢里夫手势,便起身,走上了证人席。 陆铭来到他面前,对他点点头:“陈启发督查,你的工作职责,就是对你所在的稽查机构,也就是黑山矿业局龙岗分局稽查大队,对其执法工作进行监督,纠正其违规行为,对吗?” 陈启发点点头:“是。” “那么,3月21日,稽查大队对西平区十一个煤矿进行突击检查,并将这十一个煤矿全部查封,你对该次行动,进行过执法回朔审查吗?” 陈启发点头,“有的,当接到一些矿主对此次执法行动的质疑后,我们督查室对该次突击检查行动启动了审查程序,得出的结论是该次执法完全合乎黑山矿业安全稽查条例,并没有任何违规行为。” “那么,进行这次突击检察,是接到了举报信?还是有线人钓鱼执法呢?” 陈启发笑笑:“矿业局对辖区的矿产企业进行突击检查本来就是正常的稽查工作内容,并不需要有人举报,也从来不会利用线人进行钓鱼执法。” “既然没有人举报,那么,在三沙矿,稽查人员并没有下井,也没有对任何矿工进行讯问,直接封掉了三沙矿,这样的行为,在陈启发督查的审核中,是完全合法合规的么?” 陈启发笑道:“那是因为陆老板你,自己亲口承认了你的煤矿违规,就算你的煤矿并不违规,但你的行为属于挑衅干扰执法人员的正常执法行动,按照稽查条例,也可以对你的煤矿进行封查。” 陆铭点点头:“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原告席上,崔小东心下叹息,一直就看到师姐黄桂荣和陈启发在窃窃私语,显然,这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自己这个师姐,确实厉害。 而且,怎么感觉,陆老板要打的点,对方都知道呢? 这可有些糟糕了,在对方了解了己方策略的情况下,那些含湖的法规,对方完全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进行有利于他们的解读,在黑山,或者说在江宁省,本来那些含湖的法规,就是给了执法机构充足的释法空间,使得很多情理上说不过去的执法行为,却能解读为合法合规。 看着陆老板面无表情的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