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南县城康园,原本是程大岁在桂南的别苑,被人高价买下来。 陆铭却没想到,买下这个宅子的人幕后是高宝山,是高宝山递了拜帖后才知道。 高宝山来了剿总指挥部,亲自请陆铭去宅子里做客。 陆铭心里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是以欣然赴约。 …… 亭榭小楼,假山嶙峋,清泉潺潺,花圃里鲜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高宝山在花厅里踱着步,摩挲着脑袋,哈哈一笑:“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程大岁的别苑成了老子的,好,好啊!他还是没斗过我,哈哈,哈哈!” 他虽然在笑,但陆铭看得出,实则他情绪很低落,这冷笑话,不过是在苦中作乐。 突然,他转身,看向陆铭,“张兄弟,我准备通电下野。” 陆铭叹口气,“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不是很意外,因为根据最近来自省城的迹象看,高宝山在省城的政治对手们,在观望了这一年多后,发现高宝山确实回天乏术已经失势,已经开始了对他的清算。 现在省署各要害部门的桉头,怕全是控诉高宝山的状子。 高宝山苦笑:“不瞒贤弟,我有个死敌,现今咬着我不放,我如果再不知进退,怕是人头难保。”看了陆铭一眼,“还希望贤弟以后,能给愚兄一口安乐饭吃了……” 突然,他对着陆铭深深一躬。 陆铭咳嗽一声,忙站起身挽着他胳膊,“快起来,宝山兄,你这是做什么?” 前世今生,这些军阀好像都是如此了,下野也是常事,通常会寻以前故旧庇护。 有些,还能东山再起,有的,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被暗杀。 而这高宝山,好似还真是黑山系的要员才能庇护住他。 高宝山又从桌上拿出一份文函,双手打开送上,诚恳的道:“这是愚兄一半的身家,现今送于贤弟。” 文函上贴着一把钥匙,文件内容则是证明本银行收存帝国标准规制金条三千根,寄存者匿名,以钥匙和身份码证明身份。 帝国标准规制金条为三两重,价值帝国币一千元左右,三千根,就是差不多三百万。 “身份码是……”高宝山说出了一串密码。 “贤弟莫要推辞,您上下也要打点,何况,以后愚兄安危寄予贤弟一身,保密局的弟兄们,也要很辛苦。”高宝山说着话,打量着陆铭神色。 他要在此安稳生活,最起码一两年内,需要保密局安全人员在附近设岗保护他。 还有对意图谋害他的计划的侦破预防等等。 以后南平和万州的保密局,怕要专门有小组负责他的安全。 也确实需要额外的经费。 但三百万,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陆铭心里也嘿的一声,三百万?也确实差不多是高宝山现今能支配的私产的半数了。 毕竟虽说以前南平财政就是他的私人钱袋子,但现在可不行了。 何况南平道和江南没得比,并不算富裕,他上任十余年,去了固定产业等等,那些都带不走,可现金还能落下千余万,那真是可以想象他曾经何等贪婪了,要知道,千万级别以上的企业从帝国层面就已经属于大型公司,自己最早合作过的凌威汽业也不过几千万市值,更别说,他这等同于有千万现金了。 也确实,企业再大,其利润也不及一道三市的上百万人口及其相关产业创造的财富了。 看文函,这批金条寄存在南平道新安市租界的宝银银行。 宝银银行近年在帝国东部地区发展迅勐,口碑也极好。 看到高宝山将金条寄存在宝银银行,陆铭满意的点点头,其是宝银银行在北域的第一家分行,看来搞得不错。 “高玉虎那里,我会写封信给他……”高宝山看着陆铭神色,“我知道,玉虎和贤弟走的很近,我这封信,当令他没了那些顾虑。” 陆铭明白他说写信的意思,笑笑道:“有劳了。” 这时脚步声轻响,从外面进来一条窈窕身影,是一名极美的少妇,五官精致,但线条比较硬,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神情也很冷澹,穿着一袭暗紫色旗袍,圆润领口,显得雪白玉颈很美。 她纤手端着茶盘,里面有各色点心。 高宝山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随之看向陆铭一笑:“贤弟,来尝尝,这是三家嫂婉君亲手做的点心,看合不合贤弟胃口。” 陆铭心下一哂,这叫婉君的实在有些太多了。 也知道是谁了,高宝山的三儿媳,叫裴婉君,传闻天生丽质,人也高傲,脾气火爆,在南平就很有名气,曾经为朋友出气掌掴警察署长,民间恶妇的代名词。 裴家三子,有名的气管炎,被河东狮吼吓得小绵羊一般。 裴家是富翁,生意做到了省城,不过现今,想来举步维艰。 那边高宝山咬咬牙,终于还是道:“贤弟若是觉得婉君做的点心尚算可口,这桂南贫瘠之地,想来贤弟食宿也甚是艰苦,便由婉君去大人府上,大人在桂南这段时间,就给大人帮厨做厨娘如何?” 陆铭本来刚刚拿起雪白糯米球似的小点心,正琢磨这里面看来藏不了什么珍稀礼物呢,突然听高宝山这句话,手里的糯米球差点掉地上。 愕然看向高宝山,陆铭一时无语,这是你三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是你家几口子的小妾,跟我走去做我的厨娘?你咋想的? 而且,厨娘云云,实则又是真的做厨娘么? 转头看向裴婉君,却见她神情冷澹,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显然已经接受了要面对的命运。 正要开口拒绝,突然冒出个念头,笑道:“好啊!那现在就跟我走吧。” 高宝山眼里有着深深的悲哀,点点头:“好,贤弟公务繁忙,婉君啊,你这就和张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