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光明正大的。 李静宜操作手机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抿着嘴唇,生怕搞出了“拍一拍”这种动静。 顾淮洲的头像,是一只牛奶猫。 李静宜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什么情侣头像。 李静宜知道,同龄人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一起用情侣头像。 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像真正的成年人一样,在世俗意义上宣誓对方的所有权,没办法像成年人那样承担责任,没办法给对方戴上戒指,也不能去民政局领证。 但是他们也隐约模糊地意识到,应该这样做,应该做一些事情,让对方烙上自己的标记。 这是人类作为动物,喜欢打标记的本能。 所以小孩子们通常很喜欢用情侣头像,情侣签名,情侣壁纸。 可能在成年人的眼里,这看起来很幼稚, 但是在年少的人眼里,这是他们最大程度上的,最诚挚的承诺,是在笨拙又真心地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在相爱。相爱是伟大的。 片刻后,李静宜又笑了笑,直觉觉得,顾淮洲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可能很难真正地属于谁。 雪山屹立于高原之上,无数人赞颂过,畏惧过,追寻过,高歌过,承载几千万年年,数不清的情感碎片。 每个人都在雪山下许过无数呓语,却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这座雪山的所有者。” 神受万人供奉信仰,你可以是他忠诚的信徒,从来没有人确信,神只会偏爱他一个人。 顾淮洲也是这样。 李静宜笑了笑,谨慎地点开顾淮洲的微信头像。 她的记忆力很好,发现顾淮洲的微信头像是曾经见过的小猫。 于最近一个夏天,于氤氲着淡淡的苦檀味的车厢里,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多媒体平台,然后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只小猫,圆眼睛圆脑袋圆身体。 用来做微信头像这张更圆了。 这只奶牛猫蜷缩成一块黏糕,趴在黑色的台灯边睡觉。 肚皮下大剌剌地垫着某个人的书。 照片角落还能隐约看到手指的边缘,李静宜直觉应该是顾淮洲的指尖。 肤色尤其地冷白,看起来禁欲又疏离。 这似乎是个很容易想象的画面。 平时在家里的顾淮洲,正坐在桌子前面低头看书,眼角微冷。 突然有个毛绒绒的球球跳上桌子,长长的尾巴轻扫桌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奶牛猫的圆眼睛盯着顾淮洲。 顾淮洲也许会放下手里的书,用眼神跟小猫说话。 顾淮洲的眼睛很漂亮,眼尾狭长而深邃,漆黑而有神采。 如果他想说话的话,很容易就能通过眼睛的神采传达出来。 跟小猫对视了一会,也许他会漫不经心地摸着猫猫,另一只手指骨曲折,半撑住额头,一下,一下地轻敲。 窗外阳光落在顾淮洲的眼尾,忽明忽灭。 摸着摸着,猫猫舒服得趴下睡觉了。 顾淮洲的动作变得更轻,几乎是只有指尖在长长的软毛上抚过。像早晨深邃而迷离的雾,温柔漫天盖地。 最后顾淮洲拿起手机,对着在睡觉的小猫拍了一张照片。 李静宜想,顾淮洲可能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家的猫。 微信头像是,车上是,可能连手机壁纸也是。 李静宜一直觉得,生下来,作为一个人而活在世界上也很好。 虽然有时候感到痛苦,但是也好过像野外动物那样,生下来,学会捕猎,繁衍,然后死掉。 非洲的星星一定很漂亮。那里位于高原,人烟稀少,空气稀薄又洁净。但是野生动物们穿越在星空之下,似乎是并不懂得那样璀璨的意义。 只有人才懂。 人才懂得痛苦,人才懂得幸福,人才会欣赏遥远的星星和雪山。 李静宜即使很痛苦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过作为人的意义。 但是看着微信上的照片,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有点想错了。 小猫获得了独一无二的偏爱。 顾淮洲明显很喜欢它,把它照顾得很好。 偏爱,名为“偏爱”,对李静宜来说,却永远只能接触到偏爱的对立面,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一直在被剩下丢掉。 有首粤语歌怎么唱来着,“…别再做情人,做只猫做只猫,不做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