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将发现邝沅的情形以剑书告知了真海,几息过后,真海传回消息:
“邝沅的事我交待师兄们留意了。她若真心来投,自是欢迎。若别有图谋,卓荦寺也不是轻易能骗得过的。放心!这次确实也有些来路不明的女子,都正在查呢!这事儿你先搁着,快来!浮沤大师正在这里的分坛上开讲轮回道义!”
幼蕖听了真海的及时通报不由大喜,当即飞奔而去。
对轮回之术感兴趣的人大概不多,浮沤大师的论坛之下显得比别处冷情。
也是,道门的求长生与佛门的修来生,还是长生更有吸引力。
若将希望寄托于来生,也就意味着今生的短暂和不可避免的消亡,今生的欲求也要延迟到来生才可能满足。
道门总是求长生,就将今生发挥至极致好了,谁愿意在生与死的轮回里反复煎熬呢?
所以,很多人只是对轮回的神秘莫测感到好奇,来听了几句,只觉高深莫测又极不实用,比起其他几位高僧所宣扬的清心、明理、增智、慈悲等说都要寡淡枯燥,遂又走了不少。
当然,也很难说,大部分听众是不是被浮沤大师的形貌给吓走的。
和那些慈眉善目、须白肌莹的得道高僧相比,浮沤大师的长相未免太吓人了些。
他端坐台上,就像枯骨一堆挑了件袈裟。
那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令人悚然。双颊完全瘦得凹陷下去,若不是颧骨上还挂着一层黄黄的面皮,眼眶内还嵌着两颗亮亮的眼珠子,更显得如骷髅一般。
不过,一听他开口,就令人郑重起来,其声若疾风卷石乱走,又似金铎相击,虎虎有威。
目光更是炯炯,若枯木桩子里嵌了两颗冰魄石,寒光四射,被他眼神扫视到的人皆是肺腑如冰雪一般,冰凉清透。
有人远远地低声道:
“听说这位浮沤大师往来各界,其穿梭之能可谓青空界之首。可也耽误了结婴大事。而且这穿梭界面甚是伤身,你们看他形容,可不吓人?听说他原来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呢!”
“我也听说。家师年轻时还向这位浮沤大师请教过功法,犹记得其丰神俊逸令人自惭形秽。如今这样儿你还能想象?简直就剩一把枯骨了。唉,到底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界面间风暴消磨?”
“我们是不能理解这些怪杰的想法啊!要我说,修炼当然还是要以结婴为先,何苦将精力消耗在这上面?也不至修为还从金丹顶峰倒退回去了好些!”
“若是我,哪怕能穿梭来去呢,也不愿。在青空界安安分分地修行不就好了?何必去其他界面猎奇?遇险遭难且不说,有多少时间能这样浪费?不值得!不值得!”
幼蕖听着,却是暗暗肃然起敬。
不计得失,抛却皮囊,这才是高僧的境界吧!
怪癖也好,坚持也罢,这位浮沤大师能数百年如一日地专心一事,不管成就如何,只看能如此执着,其精神与专一程度就非常人所能及。
“生死如河,解脱乃彼岸;信为根本,持戒为船筏……往者无迹,来者无极。心如太虚,洞然无碍……”
浮沤大师的低诵悠悠传来,听者半是茫然不解,半是恍若未闻。
幼蕖的阅历在浮沤大师这样的高人面前,就如沧海一粟,完全不值一提。她只觉得心头有无数雾气在翻腾盘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想走近听得更真切些。
“哎,李师妹,你也在这?”耳边依稀是于简言的声音,但幼蕖浑若未觉,只顾着前行。
就当此时,突然远处一阵喧哗,随即有金刃相击与叱咤喝骂之声四起。
“有人闹事?胆子还真大啊!”
于简言赶紧快走了几步,跟在李幼蕖身后。这位李师妹虽然个子小,可气度大,当然,本事也大,紧挨着她,于简言心里才踏实些。
远方有各色光芒暴起,无数身影翻飞,不知何处钟鼓“当当”敲响,值守于各处论坛的僧众也纷纷赶去。
“卓荦寺这是遇敌了!”于简言很肯定,“这是警钟,我听说过。真的!”。
幼蕖也猜出了。
紫竹简一动,幼蕖取出一看,又是真海的传讯:
“有人偷偷潜入空相阁,欲盗走舍利子!我赶过去了,你别乱走!一切小心!”
果真有人如此大胆?
这可是各方云集的法华会啊!
幼蕖不免诧异,低声告知了于简言,让他赶紧通知几个同伴莫要乱走,免得给人趁乱生事的机会。
“好嘞!”于简言麻利地照做了,眼睛放光。
幼蕖见小于突然来了精神,颇有些无奈,她当然知道此人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为有热闹瞧而兴奋。
掌上紫竹简又是一动,这回是祈宁之。
幼蕖看都没看,无非是让她小心。
这位祁大哥还真是爱操心,他自己还带着队伍呢,先将自家师弟看好再说罢——一提到这,她就有些生气,生玄机门的气。
那张华就像只花蝴蝶似的,四处招惹别派师姐师妹,江燕儿就快沦陷了。
她可不想为此与祈宁之翻脸。
“他们都回说知道啦!放心,我们上清山的人还有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