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威是不能不给了,不给等会儿拿不住她。 梁嬷嬷看都没看一眼小杌,一屁股就坐在榻上,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个不停,她享了半辈子荣华富贵,看不出究竟是哪里好,也看得出来里头样样奢靡,话里话外就充着老太太的款儿,说她太浪费,又说她缠男人。 耽误得她好几天都没找着空过来! 杜嬷嬷听得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 什么下贱种子也敢在奶奶跟前发|浪,卖了两斤奶水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段圆圆也放了针线筐,问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梁嬷嬷也很直接说:“想在家支点儿家用给你爹修修茅草屋,他为了娘办这么大个丧,简直千金散尽!家里的钱都是孙媳妇你在管,好歹挪个一二千银子出来,让他住得舒服点。”又说反正这个钱是宁宣赚的,他爹用了也是他的孝心。 段圆圆好像被雷劈了,哪有公公问儿媳妇要钱的道理?要就要了,怎么还不打算还呢? 他儿子都跟他打哈哈哭穷! 虽然家用钱是宁宣赚的,但到了她手上就是她的。 宁大老爷敢这么对她,无非是仗着自己是公公,拿孝道压人,觉得她没胆子说出去。 段圆圆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她嚯一下就站起来啊一声把事态升了个级说:“宁家要倒了?我不信,我要去问爹问娘。” 又说:“嬷嬷年纪大了,发梦也有可能。乡下老年人经常把梦里的事当真。” 说完她就往陈姨妈院子里跑。 宁文博不敢多去那头那个妾的院子。 自己是孝子,那头又只住了一个妾,自己一过去被人瞧见说出点风言风语他的名声就坏了。 娇妾抱不成,幸好还有正头婆娘在,他最近对陈姨妈很热乎,守孝的人又不能出门溜达,一得闲宁文博就跟守财奴似的守着陈姨妈。 今天他就在家守着。 梁嬷嬷急得发昏,没想到这姑娘是个二愣子,拿一二千两怎么就成了宁家要倒了? 让陈晴知道这笑话还不飞到段家去? 梁嬷嬷丢了拐杖,健步如飞地在后头跑得满头大汗。 心里一直骂段圆圆不像话,果然还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好啊,三寸金莲一步三摇,跑两步就被人抓住了,哪里像她,跟乡下野猴子有什么区别! 杜嬷嬷在乡下做惯了粗活,力气很大。 梁嬷嬷年轻的时候到是有一把子大力气,但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怎么比得过杜嬷嬷? 杜嬷嬷两步跑上去,用胳膊叉着人在后头慢慢悠悠地走。 宁大老爷回家大包小包拉了几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回来,到了宁家门口就只有几个马车了,谁信! 陈姨妈说那头那个妾整日穿金戴银,打赏人随手就是五两银子。 宁明也是个不缺钱花的主儿,手里跟漏勺似的,只是在这里花多少都是无底洞,家里除了宁宣的谁都不听。 总之就一句话,宁文博缺个屁的钱! 段圆圆进门的时候,陈姨妈还白着一张脸在镜子跟前坐着,宁文博折腾着要给她画眉。 段圆圆冲进去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喊:“娘啊爹啊,你们还在画眉毛呢,都火烧屁股了!” 铁公鸡也不是这么当的,她一个字儿也不给! 陈姨妈看见她脸色红润了一点,咳嗽了两口说:“好孩子怎么了?” 宁大老爷看见她进门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段圆圆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扑到陈姨妈怀里去了,她泪眼汪汪地说:“爹的奶嬷嬷问我要钱给爹修房子住,说家里没钱了。可我娘说不让我用嫁妆,不然就要打死我!娘跟我一起写个信回家问问我娘和我爹成不成,好吗?” 陈姨妈脸跟锅底似的,看了一眼宁文博,红着眼说:“真的吗?老爷,咱们家真的不成了?那我也写信给武家问问兄弟们,虽然往常不怎么走动了,但我舍下老脸,他们也能掏出点银子。” 宁文博没想到家里有这么傻的东西,他都是私下偷偷问的了,怎么还能这么愣着在饭桌子上说呢? 又看陈氏的担忧不像假的,心里又觉得还是正头婆娘好,真家破人亡了,也就她能给自己守下来。 宁文博给陈氏倒了杯茶,哄道:“梁嬷嬷年纪大了,发梦说的话也值得你上心?家里怎么样你过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 这么两三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梁嬷嬷就算知道了也得咬牙认下来,是她自己老眼昏花白日发梦。 总之跟他宁文博没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