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幺儿已经定好了名字, 宁宣在几个族人选出来的名字里挑挑拣拣,最后定了一个茂字。 奶娘喜极而泣, 抓住一个小丫头往人怀里大方地丢了个小银珠子道:“你去替我传个话!告诉太太幺儿爷要上族谱了, 让她安心吃碗饭。” 小丫头捏着手里轻飘飘的银珠子,盯着奶娘耳朵上的素金坠子呸了一声。 死老太婆抠不死你!自己穿金戴银拿三个肉包子打赏人! 那头那个小太太谁不知道,泼了水的火马上就要熄了! 奶娘在宁家住了一阵子心里, 怕这十文钱打水漂还捏了三个在手上,道:“你去回了话再过来找我拿剩下的。” 小丫头白眼快翻上天, 真当宁家是什么破落户,三文钱丢在地上狗都不捡! 旁边的姐妹扯着她, 捏着钱点头哈腰地笑,反正大白天没事干,耍人也是乐子啊。 小丫头也懂了, 捏着铜板乖巧地跟奶娘说好,转身就拉着姐妹溜到灶下吃汤饭。 吃完了一抹嘴, 她又过来低眉顺眼地跟奶娘回话:“太太说这事你办得好,在家让厨娘做了一桌子好菜, 要重重的赏你。” 奶娘头先还听得乐呵呵的,笑着笑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了下奶,宁家的奶娘都不让吃盐,每天就让吃白味的蒜泥白肉蹄花汤和大豆。方小太太把幺儿爷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给她办一桌子菜? 再看小丫头跟后边几个丫头挤眉弄眼的笑,奶娘知道自己被耍了,脸一下胀得通红,伸手就要用大耳刮子抽她,。 “小蹄子骗到你娘头上,看老娘不打死你。” 小丫头用帕子挡着脸, 边跑边指着她的胸口笑:“羞死人,奶都跑出来了,不要脸!” 奶娘低头一看,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溢|奶了,胸前湿乎乎的一片简直不像个样子。 她羞得捂住脸呜呜地哭,真不知道宁家是哪个花果山放出来的猴子,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是东西呢? 活还是要干,奶娘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摸索着在地上把是个铜板捡起来,看着里头的正方形简直像一口天井,一低头就跟掉在水里似的。 回屋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奶娘笑得暖暖的走出去跪在方小太太跟前。 屋子里都是檀香味,奶娘有些不舒服,道:“太太,幺儿爷被大爷抱着上族谱特意打发我回来跟太太说一声。” 方小太太盖着厚棉被,屋子里摆了两三个炭盆,脸色白得像丧布,她惊讶道:“大爷能有这个心?他有这个心你幺儿爷还用等到今天?” 奶娘知道她误会了,道:“奶奶,是大房的大爷呢,他听见幺儿爷在外头想进门给祖宗磕头,特特让人过来抱着幺儿爷进门。” 她就知道三个亲哥哥绝没有这么好心!天知道她的委屈,自己进门的时候曹氏已经被关起来了。三兄弟怎么对自己倒跟对仇人似的?分明是老爷关的人! 方小太太不服气,自己没做对不起曹氏的事,她的儿子是老爷的血脉,她理直气壮! 这么想着,方小太太一下有了力气,强撑着跪在床上对没穿衣服的绿皮肤观音像磕头,磕完了又把琴姐叫过来让她磕,道:“你弟上了族谱,你后半辈子有靠了,多亏度母度人,来跪着念,再恭敬些。” 来念经的马姑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道:“绿度母是观音菩萨的一滴慈悲泪,我早说咱们女儿家供她很灵验!” 琴姐不信神佛,要是神佛有用怎么还那么多人泡在苦水里?她把头低下去想,算了,娘老了,权当哄她高兴罢。 三个人就这么在屋子里念经拜佛。 奶娘没听过什么绿皮肤不穿衣服的菩萨,没忍住往上看了一眼,菩萨眼是睁开的,直勾勾地盯着人,奶娘吓了一跳,觉得胸口又有些湿了,她赶紧缩在地上说要出去抱幺儿爷。 方小太太咳嗽着让她出去,又拉着马姑子对着神像念咒。 最好咒死那三个狗东西! 结果三个人等啊等,从等到乌金西坠还是没等来喜讯。 方小太太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马姑子知道今天拿不到赏钱,脚底抹油说家里干女儿干儿子等着自己回去吃饭。 方小太太也没什么饭菜能接待她,马姑子溜得很顺利。 她前脚刚走,奶娘后脚就抱着孩子披头散发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说:“太太!还是没成!大爷跪到大老爷跟前撒泼,愣是赶在最后关头让人把幺儿爷带走了。”奶娘哭得伤心欲绝,道:“大少爷连名字都选好了,说要叫茂哥儿,让幺儿爷以后枝繁叶茂,让咱们家家大业大。” 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