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耗子的也不可能有二姓啊。 卖油郎是三条街外宁家油坊的小儿子,家里还算殷实,只是前头有五六个兄弟姐妹,他还是姨娘生的,爹在时还好,爹一死家里连他站的地儿都没了,嫡母按着规矩把他的钱财分给他以后就再也没走动。 他带着姨娘在城里被几个兄弟压得死死的,生意始终做不大,他憋着一口气想混出点名堂,始终就没成亲。 认识春桃之后他慢慢“想通”了,半辈子过去了人也不活一口气,只活一口饭了。他觉得离开城里到隔壁镇离几个哥哥远远的也挺不错,很快他就为隔壁镇买了店面,准备把姨娘和春桃接过去。 两个人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远走高飞的地步! 段圆圆目瞪口呆,给春桃点了个赞。觉得春桃真不愧是陈姨妈身边唯一留到现在的大丫头,瞧瞧人家不声不响地做的这事儿。 这可是一婚的男人!而且还是五服外的宁家远亲,不说表哥本来就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对宁家人还格外有责任感,远亲也是亲,春桃嫁过去成了宁家的妇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越过她的丈夫把她怎么样。 但春桃趁着防风的时候跟人眉来眼去坏了宁家的规矩。 该死的规矩,宁家哪有规矩!几个爷们儿谁有规矩了? 段圆圆有点头痛,又有点欣赏春桃为自己挣命的做法。 真是不知道叫她怎么办才好…… 春桃怕事有不成,慌忙磕头道:“卖油的说了,他会托媒婆过来,到时候媒妁之言一过,谁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不会让家里蒙羞!” 陈姨妈也头疼,这不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是她怕事情传出去让人说宁家家风不严,她和圆圆可跟春桃都是宁家后院的妇人。 一个不忠,另外两个能干净到哪里去? 几个人说着话,外头媒婆已经上门了。 春桃是婢妾,大家叫她姨娘,实际上依然是是主家的奴才。 媒婆舌灿莲花也只说是讨陈姨妈的大丫头,不说是讨宁老爷的妾,不会让外头人说闲话。 陈姨妈还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卖油的已经在隔壁镇买了间小铺子红红火火地开起来了,就差个当家的女主人进门。 隔壁镇没人认识春桃,陈姨妈还是点头了。 她说:“你去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再叫春桃。”陈姨妈问:“你以前叫什么?你改回你爹娘的姓罢。” 春桃喃喃地说自己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她叫春桃的时间比她留在娘老子身边的时间久得多,谁还能记得自己姓什么? 说完春桃就趴在地上哭。 陈姨妈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你也跟了我一场,既然没有姓,以后你就姓陈,叫陈逢生,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只为自己着想,所以你要当姨娘我就让你当,因为我不想身边有心思活的人。谁知道最后只有你一个心思活的人吃阳间米吃到现在?” 但是嫁了人,能不能活到老就不知道了。 “姨妈在说让你你嫁了人,也别忘了自己怎么活到今天的。”段圆圆轻轻地说。 春桃是宁老爷的老婢妾。 陈逢生是新的。 她想做陈逢生,不想做春桃。 陈逢生心里酸酸的,以后自己就不是个东西是人了。 处理完陈逢生的事,宁家彻底闲下来了。 段圆圆趁着自己还能动就招呼着丫头婆子一起大扫除,务必要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扫一遍。 她让宁文博这事敲了个警钟,屋子里毒不毒的进门跟卖菜似的容易。 以后毒死他们三个就好玩了。 宁宣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忙,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家里,段圆圆拍着胸脯把事情都接过来,没事就在院子里转悠看青罗她们打扫主人住的院子,宁宣看她忙得像个小陀螺有些担心。 “家里这么多人何必你亲自去?”他靠在椅子上说。 段圆圆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我不看着怎么知道干不干净?”她把表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稳婆笑:“奶奶在屋子里走动得多,别看瘦都是劲肉,让她去吧,我跟着呢。” 宁宣没听她的,他觉得下头人容易偷奸耍滑不惜伤害主子身子骨再治好来讨好人。 他也找了好几个稳婆回来,于是分开问了人,看大家没窜供,仍然这么说才同意表妹亲自去整理。 有段圆圆监督,大家收拾得都很用心。 段圆圆想收拾的是有毒的东西,她让大夫和稳婆混在粗使丫头群里跑进去偷偷摸摸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