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林南的衣角, 把他的笑声送到林北耳中。
两两三三行人在柏油马路上行走,林南兴奋朝他们挥手。
行人眼中露出迷茫,林南骑车从他们身边过去, 落日余晖穿过一排排树干洒在林南身上, 林南的身体一半染上霞光, 一半隐在阴影中。
林东勾住林南肩膀, 跳到后车座上。
自行车晃了一下,林南快速稳住车头。
林东张开手臂向树木,向电线杆,向麻雀打招呼。
一辆拖拉机从他们身侧驶过去, 偶尔有一株麦子从车上飞下来, 两人闻到了麦香,林东蹬自行车追拖拉机。
两人的身影消失,林北走到路中央捡起一株金灿灿的麦子, 揉一下麦穗, 颗粒饱满的麦子落入他掌心。
林舟走到路上,望着拖拉机消失的方向感慨道:“还是拖拉机得劲, 用它拉一次麦子, 抵我们用架车拉十次麦子。”
“确实。”黄益民下乡当过知青, 清楚农村情况。
一辆公交车驶入站台,黄益民看了一眼车头右侧的牌子, 他跑过去窜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驶出站台, 从林北身边经过,黄益民打开车窗,喊:“北哥,我有时间再过来找你。”
林北抬起手挥了挥。
路上的路灯全亮了,林东、林南才回来。
“那辆拖拉机开进了一个大院。”林南双脚踩地, 胸膛剧烈震动急促喘息,汗水滚到眼睛里,他拿起衣服擦汗。
林东背对林南坐在车后座上,手舞足蹈激动说:“拖拉机车头上就那些操控挡,那个汉子就这样弄两下,车斗举升,车斗里堆成小山的麦子“轰”的一下落到水泥地板上,真爽。”
林东踩在后车座上看院子里的情况,这货一边跟他描述拖拉机怎么卸货,一边扭来扭去,他龇牙咧嘴扶车,把他累个够呛。林南手上的经络鼓了鼓,他扭身按住林东的肩膀,用胳膊夹住林东的脖子,林东四肢扑腾向大伙儿求助。
他俩闹够了,主动下车找饭吃,其他人一哄而上围住自行车。
林东、林南蹲在路边往嘴里塞饭,视线却落在大家身上。
林北挨着两人蹲下,跟他俩说:“我侄子侄女说他们想爸爸了,他们说你们端午节不回家,省了来回车费,给他们买球鞋、书包、弹弓寄回家。”
林东、林南:“……”
……他们可太想爸爸了。
兄弟俩手中的筷子停顿片刻,呼啦呼啦往嘴里扒饭。
林北把视线移到大路上,路灯下,一个小伙子全身紧绷骑车,几个小伙子扶车,还有几个小伙子张开双臂护在自行车两侧,林北眼睛弯了弯。
夜已深,大家睡的特别沉,蚊子飞到他们耳边向他们挑衅,都没把他们唤醒。
清晨,林北特意到杂货店买了一块柔软的布回来擦车身,把自行车擦的锃亮。
光线猛然暗了,林北抬头,嘶,杨利群脸上的伤比昨天更恐怖了。
“咱们淮市建筑师傅都一个德行,大哥不说二哥,”杨利群掏出一根烟,他想到自己脸上的伤,把烟塞回烟盒里。杨利群把烟装进衣兜里,眼神复杂盯着林北擦车,这小子来淮市一个半月,就买了一辆自行车,真让人嫉妒。杨利群想到他花一百块钱买一辆由几辆废弃自行车组装的自行车,他嘚瑟的不行,还请了三桌酒,再看林北手里崭新的自行车,杨利群心里特不是滋味,他转身离开,刚走到马路对面,他观察林北,发现林北非常平静,杨利群低声咒骂一句,哒哒哒跑回来,“我给你提个醒,咱俩算扯平了。”
“你一个乡下人闯进大城市,不仅打破了咱们行业的规矩,还逼咱们行业置办安全帽和安全绳,这还不算大事,你逼咱们行业不敢胡乱报材料数量,每人少捞了不少油水,这依旧不算大事,大家学你盖两层半,人家嫌弃大家是生手,不愿意请大家建房,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杨利群丢下一句,“你断了大家的财路,大家也要断了你的财路,总之,你小心点。”说完,他跑走。
林北站起来,坐到车上,眼睑半合想事情。
“小北,你发什么呆呢!”林东递给林北一根老冰棍。
“我在想啥时候咱农民到城市买房,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房子?”林北低头撕包装纸。
“咱就是有钱都买不了房。”林东蹲下来嗦冰棍,他抬头看露出半个脸的太阳,“现在户籍管的严,淮市人出不出去,空不出房子卖给我们。”
林北嚼冰棍,他打了一个哆嗦。
林东哈哈大笑,林北睨他,嘎巴嘎巴嚼冰渣说:“这么大一个城市,也不能保证所有人不出现意外,不急需用钱。”
“啥意思?”林东迷糊问。
“你有了钱,到街道办事处或者居委会打听,他们应该知道谁急需用钱要卖房子。”林北单手骑车离开。
林东:“……”
林南瞥见林东盯着绿荫大道发呆,他走过来,看到林东手里拿了一根冰棍,他气的哇哇叫:“林东,你去买冰棍,你居然不叫上我。”
林东沉默了,可以不要这个同胞弟弟嘛,跟这货在一起,他觉得好丢人。
“林东,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