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二,现在大宝还小,赶路艰难不说,路上打家劫舍的危险才是真!去了梁都,我说不准可以找个跑腿的短活,也好让家里人有个住处。” 良久,秦母摆一摆手:“既然你们兄妹二人都这样认为,那就去梁都。但事不宜迟,需立刻出发,我怕晚了梁都封闭城门。那才叫麻烦——” 见秦母答应,王银蛾脸上露出些笑,说道:“娘亲,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今晚天黑就从北城门出发。” “何必要天黑?” “天黑不惹人注意。” “那你就不怕引贼人心思?” “是福是祸,谁也躲不过。” 趁着天黑前,王银蛾出门去求学堂寻文嫂告别。不想方踏入学堂,便被院子里数辆满载的马车给惊到了。 文嫂一身布衣环钗,正在指使家仆忙活着搬东西,冷不防瞧见王银蛾,笑而迎上前。 “银蛾,你来了。我要回北原老家了,有些东西带不走,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拿走留个纪念。” “文嫂要离开这里?看来我们两家撞在一起了。” 文嫂惊讶地看过来,笑道:“想不到你消息挺灵通的!我本来还打算提醒你两句。” 王银蛾微微一笑:“柳相如告诉我的。” “你何时和柳相如的关系那般好了?她竟会跑来提醒你。” “我也想知道。”王银蛾撇撇嘴,一脸茫然的样子却逗笑了文嫂。 文嫂转头对着几个家仆吩咐几句,然后牵着她的袖子踱步入屋内。 “家里忙乱,来不及泡茶,请你喝杯白水。”文嫂在对面的小凳坐下,看着她忽而长叹,“八年,你都长这么大了。记得郎君在时,私塾才刚刚办立没多久,你应是第二届的学生。” “如今要离开这里,倒真的舍不得。”说罢,文嫂示意她稍坐一会儿,然后起身施施步入书房,再出来时拿出一捆磨皮书本。 “这些书本你应该未曾涉猎,今日相送,也算全了我等的情分。” 王银蛾垂眸,心里像雨天,脚踩过石子路,留下一颗颗可怜兮兮的泡沫。 对方话音刚落,她便提起嘴角笑着接话:“文嫂不忘打趣我呢。我读书不多,亦不喜那些四书五经。今日文嫂赠我美玉,我别无他物,就将这支银簪送于文嫂。” 然而,文嫂却连忙起身制止她的动作:“我可不敢夺人所好!有心人相送,又心中喜欢,何必割舍让给一个不珍惜它的人呢?日后不知道何时再见,只望两相安好,来日锦书相寄。” 屋中一片寂静。 良久,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动,王银蛾起身朝文嫂跪下,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学生拜见恩师,此去路长,一路保重。” 后面的千言万语她没有说出来,总觉得说出口的话接触到空气,就容易受风吹雨打而经年变质。文嫂多年待她如亲人,教她常理,助她渡过难关,而她却无能回报。 “好,好!”文嫂伸手扶她起身,脸却是偏过去的。 “既然见过了,那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一声轻叹。 “文嫂,那银蛾走了。” “去去!书也别忘了,以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也要时时记着。” 这天晚上,王家拖家带口驾着一辆马车偷偷出城,绝尘奔向梁都。 幽暗的天幕,寒星零碎,微冷的空气浸湿鬓发眉宇,王银蛾哈了一口气,冷意从脚底直灌心里。 恰逢秦母从马车里头钻出来,见她瑟缩着脖子,问道:“外面这么冷还不进去?” 王银蛾摇了摇头。看着幽晦不明的前路,山林重重,忽道:“我在想以后的路。晦涩难辨——” “那你想出一条明路了么??” “没有。” “那你白费脑子做什么?快睡去!有句诗说,好像叫天亮自然有明路。” “娘,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母神色一愣:“怎的,你娘我不能作诗?” 随即将她轻轻推搡进马车里,叮嘱道:“别靠近你嫂子和侄女,免得把一身寒气带给她们。” 赶了近一天一夜,总算安然无恙地抵达了梁都西城门外。 马车外面“哎呀”一声,王银蛾掀帘而出:“什么情况?” 秦母道:“城门外堵了好多流民。” 登临车辕极目眺望,六层楼高的西城门巍然耸立在官路尽头,两翼一直连绵向南北二方。定睛观察许久,那扇半个城墙高的城门尚敞开着,只是有许多鳞甲官兵持着武器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