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如此之大,天灾时有,湖广旱灾,朱厚熜也只是表示知道了。
查证灾情、准备赈灾,两事都是会同时进行的,也有国务殿那边操心。郑重报到朱厚熜这里来,一是应有的流程,二是需要皇帝下令去调动资产局底下诸多企业的力量。
比如说,已经成为产粮、储粮一体的粮储行,还有皇明记底下的转运行,再加上河运局。
张仑被喊来听了旨意,马不停蹄地去安排了——陛下可是有过警告的:三年后诸企业还没个改观,他这英国公就回家养老去吧。
当此之时,京城百姓倒不因为湖广灾情而怎样,反而都在对各省军战队的总决选议论纷纷。
这件事是从去年开始正式办的,
但是自从去年底在天坛东面一块空地上的那个大校场建起来之后,今年这次总决选就成为了一个热门的话题。
那处大校场由兵部来负责管理,如今的兵部尚书就是当年屯门海战时血书入京、后来又立功的汪鋐。
他对这件事的意义不甚了了,事情也只交由一个右侍郎平日里与五府对接。
汪鋐担任兵部尚书,有他极为重要的使命。
今天,他就奉旨入了宫,与杨一清一同等候着皇帝从养心殿那边过来。
不久之后,朱厚熜只带着杨博来到了这里,入殿之后看见两人围在沙盘旁。
这是历时两年多,不断捏制又完善起来的大明疆域地形。错误之处当然还相当之多,但已经远比纯粹手绘的舆图要精细并实用。
“商议得如何了?”朱厚熜受完他们的参见,坐下之后就问。
两人都已坐好,杨一清闻言就道:“汪尚书在广东、浙江都呆过,嘉靖三年攻下台元西岸也是由汪尚书统兵的。如今看来看去,大明海疆甚广。若只练一支正经海师,恐怕还是定在苏松最好。离南京近,长江水师有一些底子。从苏松北上南下,都不远。”
“苏松?”朱厚熜皱了皱眉。
杨一清直言:“陛下,水师若成,也要好统御才是。若设于宁波、台元、福建或广东,离中枢则太远了。南京,毕竟还有六部,有守备。再者,南直隶又多一军,也更稳妥。”
朱厚熜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水师如果练成,战力很不一般。将来如果领兵之人不好控制,那可真是能轻易割据海外一方——比如那台湾岛。
就把它先设在离南京近一点的地方,这主基地更好控制。
朱厚熜不太希望在南直隶,是因为现在浙江、广东、辽东三处边市,北京的轻工、重工两园,还有诸多企业方便的布置都在缓慢侵蚀南直隶许多富家大族的未来。
等到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南直隶在税收、粮赋、文教等诸多方面都不再能形成很强的反弹能力。届时,就是破掉南直隶这另一个隐形中枢的时候。
“……陛下,将来定然是要北征了。钱粮储备,江南还是重中之重。国策会议上,南京户部对南直隶诸府州、江西湖广浙江三省之粮赋已不再有代征之权,还是稳妥一些更好。”
听到杨一清的话,朱厚熜冷笑道:“从今年开始北京户部统征全国粮赋,他们有什么好不安稳的?只能说,过去南京户部代征,内情太多了。”
“海师设于苏松,造办战船军械、采买粮食军需,总还能让江南一些大族富商多些进项。纵有内情,也不致于让江南诸多人家惶恐不安,误了将来筹备北征粮饷大计。”
杨一清感觉皇帝这半年多以来,情绪一直就不算很稳定。现在面对这件事,不知为何又一定要表达出如此明显的不满之意。
是因为蒙元右翼已经据有青海的消息传回来后,有些人重提南京国本之重吗?那也不算什么吧,未虑胜,先虑败而已。
朱厚熜摇了摇头:“为何要设海师,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为了将来南洋大事。不能因为好统御的考虑就先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这海师就设于广东,就在东莞及南面诸岛间。南直隶的事,好办。”
杨一清眉宇间透露出一些隐忧。
还是再找机会,和费宏一起劝谏一下吧。
南直隶的事,其实没有那么急。对朝廷来说,多准备一点官俸就好的事,真实能收上来的粮赋其实肯定已经会比过去多上不少。大动干戈的话,毕竟还是会牵涉到整个朝廷、地方近半官员家里一些可操作的潜规则空间。
……
从去年大国策会议上的议题开始,皇帝想对南京这另一京动刀的实质动作就已经开始了。
其时蒙元右翼在青海的战况结果还不明朗,又有大换届提供的诸多进身之阶,收回南京户部对南直隶及三省粮赋的代征权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
但新官全部选定,朝局明朗了。青海易主,右翼可以从南北夹击甘肃、宁夏两镇态势初成,哪怕是费宏的态度也更加保守。
他倒不是认为大明将来难以敌过蒙元,只不过那场迟早会到来的灭国大决战,对大明的钱粮压力都由费宏担着。哪怕出于完成任务的考虑,他也不能让江南这个税赋基本盘出现什么变故。
又要备战北虏,又要未雨绸缪正式筹建海师,费宏府上数月来就不断有官员、士子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