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抱着他进殿。
魏如海早指挥着宫女把膳食都摆开了,沈昭手里举着方奏折,边看边等着瑟瑟,一见她进来,忙起身迎过来,将奏折扔到一边,从她怀里把钰康接过来。
瑟瑟看着沈昭小心翼翼地吹凉羹汤,喂钰康喝下去,斟酌了一番,问:“为什么突然要搬走古钟,是不是我娘那边有动作了?”
沈昭手上动作一滞,朝瑟瑟轻勾了勾唇:“本来想让你先安稳地吃完这顿饭再说的。”
瑟瑟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有些慌乱,可看沈昭那四平八稳、等闲风云的气势,又觉得没什么可慌,强迫自己镇定,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两年之后吗?”
前世,贺兰懿造反是在绥和六年,比现在整整晚了两年。
沈昭将瓷勺放回碗里,摸着钰康的头,道:“因为这一世我们的路走得比前世顺利,我更快地在朝堂上占了上风,又多出来陆远这一道插曲,让姑姑意识到,她已失去了对朝堂的控制力。大势将去,若再耽搁下去,将毫无胜算,所以决定铤而走险。”
或许还因为兰陵有足够的自信,经此一事,闹得这么难看,陆远必会视沈昭为死敌,而会死心塌地效忠她。
有了中州那十万大军为后盾,行事自然更有自信。
沈昭曾经一度很钦佩兰陵,也很惧怕她,更怕自己找不到她的弱点,胜不了她。
可自打他重生归来,看破了前后两世的因缘结果,内心的恐惧便淡了。因为他彻底了解兰陵了,她是当世无双的女中枭雄,她也恋栈权位,贪婪至极,她想把一切都抓在手里,现在的天子,未来的天子,可当她发现什么都抓不住时,就会恼羞成怒,逐渐疯癫。
就像前世的最后,她在败局已定时,不惜去折磨自己的女儿,逼着女儿以贞洁为代价,去满足她扭曲的野心。
想到这些事,沈昭还是会觉得心痛,他握住瑟瑟的手,宽慰道:“没事,瑟瑟,相信我,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就是我和姑姑之间的最后一役,一战定乾坤,此战过后,一切都就结束了。”
瑟瑟垂眸默了片刻,抬起头,郑重道:“那我就负责照顾好康儿,这一回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她从沈昭手里接过钰康,小孩子刚吃饱喝足,耷拉着眼皮一副困倦模样,钻进瑟瑟怀里,乖乖地抬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将小脸靠在她的肩上,呼哈呼哈地睡了过去。
瑟瑟哄了一阵,将他交给乳母抱了下去,又问:“那陆远呢?我昨夜给你规整奏折,发现了好几封请求放他回中州的。”
沈昭揉了揉额角,给瑟瑟添了碗汤,道:“放,样子做得差不多了,姑姑也信了我和陆远势同水火,目的达到了,也该放了。”
“那画珠呢?她知道得太多,得防着她胡说,是不是也按计划……”
沈昭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薄唇噙笑,微含讽意:“我今天见过画珠了。”
晨光微熹时,殿中还有些暗。
沈昭边疾书批着奏折,边道:“兰陵姑姑力保陆远,朕拗不过她,迟早是要放了陆远。不过陆远与姑姑走得这么近,又手握重军,朕还是不放心放他回中州,想找个稳妥人看着他。”
画珠跪在龙案前,一双俏目滴溜溜转,遮掩不住的满脸精明相儿。一听这话,本已绝望的心瞬时又活泛起来,低眉微忖,忙道:“臣女愿为陛下分忧。”
沈昭听她上了钩,不由得淡淡一笑:“朕也愿意成人之美,可有些话得说在头里。这事情不是朕愿意就一定能成的,朝堂上变数太多,姑姑和陆远都不是省油的灯,朕可以尽力促成此事,可到最后万一成不了——画珠,你得想清楚了,你可还有婚约在身。”
崔画珠只有片刻的犹豫,立即抬起头,美眸因野心浸染而显得明亮刺目,她坚决道:“臣女早就想要退婚,愿意为自己的前途赌一把。”
瑟瑟听罢,没想到崔画珠会这么轻易上钩,深感荒谬之余,内心再无任何波漪。
人是她杀的,路是她选的,她既然要做赌徒,就该承担赌输了的后果,毕竟,这世间不是围着她转,也不会尽如卿意。
沈昭布置完毕,便将陆远和崔画珠放了。找了中都督杨干过来,刚一提出退婚,杨干忙不迭一口应下,那干脆劲儿,好像生怕沈昭反悔似的。
别馆出了人命,就算封锁消息,可世家勋贵间早就传开了,死的是崔家贵女的贴身侍女,死在了这长安风头鼎盛的美男子屋前,各中深意,不言而喻。
杨家本就对这狐狸精一样的贵女不满意,顾忌着是皇帝亲自赐婚,不敢有怨言,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受人指戳了数日,终于等来天子御言,杨干只觉老天怜悯,管他背后有什么隐情,及早抽身为妙。
这边解除了婚约,沈昭便堂而皇之地提出将崔画珠赐婚给陆远,陆远在御前不吭不响,一副不敢反抗的小可怜样儿,出了宣室殿就直奔兰陵公主府,对着兰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皇帝陛下欺负他,哭得是梨花带雨,无比凄惨,听说公主府里的几个侍女都忍不住陪着他落泪。
兰陵正对陆远寄予厚望,她又向来跟清河公主府不睦,也嫌崔画珠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