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如屿进了自己的院子,沐浴后换好常服,进了书房。
他幽深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夜空,暗夜沉沉,只有一弯冷月高挂在天。
“豆芽,让她进来。”
“是,公子。”
豆芽刚要转身,窦如屿又改了主意,“算了,让她在院子里跪一夜。”
说完,好像在说服自己一样,跟豆芽解释了一句,“她进来会弄脏我的书房。”
豆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站在院子里喊:“喂,公子让你跪一夜。”
景云口鼻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可她没时间去洗。后腰被撞了一下,估计淤青了,摸一下都疼。
这个院子空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
她无枝可依,只好选了一个角落,咬着牙忍着疼跪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头上虫鸣唧唧,月影西斜。
景云叹了口气。
即便是这样,也比在灯红酒绿的教坊司安全多了。
至少,她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男人和女人,她不需要时时刻刻藏着金针防身。
她终于脱了牢笼了。
虽然这里也是牢笼,可是比那个牢笼,已经好了千百倍。
书房内,豆芽已经靠着门边睡着了,还张着嘴打呼噜。
窦如屿站在窗子边,昏黄的烛光下,他脸色阴沉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女伶。
这个女人,抛弃了自己,追求她的荣华富贵。
现在落得这种地步,该。
景云没了安全上面的担忧,心神放松,终于倒在地上,抵抗不住倦意,闭眼睡去。
一双黑色的布靴站在她脸前面,站了许久,终于蹲下。
借着月色,窦如屿看到她腰上一大片青紫,那是撞在台阶上撞出来的伤痕。
她自小娇养,皮肤尤其娇嫩。想当年,他不小心用力握了下她的手腕,就能握出来一圈青紫色。
现在,呵呵,谁去心疼。
窦如屿起身走了。
景云慢慢睁开眼睛,耳边是“刷刷”的练剑声。
她一下坐起来,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教坊司,而是镇国公府。
窦如屿衣着青衫,浑身湿透,额角上也是汗。
他来回穿梭,一把锐利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景云眼花缭乱,正要起身的时候,锋利的剑尖挑着她的下巴,差点儿刺伤她的喉咙。
窦如屿字字如刀,“穿成这个样子,以为这里还是你们教坊司吗?”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王爷之子让你勾引。还不换了去。”
景云后退一步,低声说道:“是,将军。”
她扭身走了。
窦如屿瞬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景云并没有钱,幸好她头上有金簪,耳朵上有耳坠儿,脚上还有金铃铛。她摘下那些饰品藏好,这才在窦府里面找人。
整个窦府都没看到有女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没有。
她看到厨房里冒着青烟,才在厨房里找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厨娘。
“大娘,能给我点吃的,再给我两套衣裳吗?”
景云托着一副耳坠,恳求厨娘帮忙。
那个厨娘一看,这姑娘口鼻那里都是血迹,脸颊也是肿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能看。
一身红色的舞裙,露着细腰,后腰上还一大片青紫。
光着脚,脚上都是泥点子。
“哎哟,这谁家的丫头,这么可怜。”
厨娘打了温水,拿了自己的巾帕让景云在她的小房子里清洗,给了她两套自己的补丁衣服,一双黑布鞋和一双袜子。
景云随意把头发用小木头挽住,垂头喝厨娘给她的一碗热汤。
身体终于暖和起来了。
景云靠在厨房灶台处,一动都不想动。
“喂,公子让你去伺候他漱口。”
豆芽冷冰冰地喊。
他也很奇怪,这些事情,公子从来都不让人伺候的。
怎么今天连刷牙漱口这种小事都不会做了?
景云认命地起身,跟着豆芽走了。
窦如屿坐在太师椅上,两条大长腿伸得笔直,看到景云换了身厨娘的衣裙,浑身上下打满补丁,头发也用木柴随意挽着,只不过鞋子有些大。
他看了看景云肿胀的脸,淡漠开口,“以后,漱口、更衣这些事不要让人叫。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窦府家奴。”
景云低声回答:“是,将军。”
窦如屿瞬间被气得心跳慢了一拍。
可是他也无话可说。
家奴,这是他亲口说的。
豆芽端来温水,景云拿了巾帕拧干水分,两只手托着巾帕站在窦如屿面前。
窦如屿看着眼前的人低眉垂目,咬了咬牙,拿了巾帕过来自己胡乱擦了两把,随手把巾帕扔给她。
洗好脸后,又要给他梳发。
景云小心地把头发给他挽好,最后把一把白玉簪子插进去,不知不觉已经浑身是汗。
窦如屿全程都冷着张冰块脸,看了一眼退到一边的景云,疏离地说:“景小姐这梳头的手法甚是熟练,看来伺候了不少男人。”
景云低声回答:“回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