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夏日,空气中逐渐弥漫上淡淡的暑气。
澈辰殿中,萧徇与萧棠相对而坐。
萧徇看着手中的信笺,不由得笑道:“不愧是林大娘子,这才刚到北境,便杀卒立威。将北军交给她,可保后续无忧矣。”
萧棠一袭华贵凤袍,倚在榻上,抬手支着侧脸,缓缓摇头,频繁叹气:“近来北军与胡人交手过三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胡人与北军的差距,不是这么快就能缩小的,虽然只是小规模交战,但我担心,会给她很大压力。”
萧徇打趣道:“长姐的压力,怕不是比林大娘子还大。”
林琛雪静静立在萧徇身侧,听闻萧棠所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其实她从那次打马球时萧徇被大姐姐抓走,就觉得萧棠和林含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
萧棠这样雍容又威严,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中了毒的大姐姐,在她寝殿中待上七天七夜?
林琛雪在前几日围猎场上,偶然间发现萧棠腰间挂着一块玉珏。
那块玉珏呈现浅青色,外表有些残破不堪,倒像是大姐姐腰间玉珏的另一半。
林琛雪站在萧徇身边,目光偷偷往萧棠腰间瞟。
那块玉珏依然在,看得出是萧棠不离身的。
她可以看到玉珏上有字。
大姐姐那块碎玉上写着“长离”二字。
萧棠的玉珏上又写着什么?
林琛雪正想细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监梁乘迈着小碎步走进殿中,向萧棠和萧徇行了礼,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萧娘子。”
萧徇颔首:“记得管好监军,让他们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她话音未落,便有宫女捧着一个木盒来到梁乘身边。
木盒揭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白银,另外又有一叠银票。
梁乘脸上的笑容大了些:“这是自然。”
梁乘走后,萧棠问萧徇道:“募兵的事怎么样了?”
萧徇:“已将募兵的消息发往各地。”
萧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须得尽快再募一万兵,全部发往北境。”
如今大楚军心不稳,林含带兵出征的路上,有许多小卒偷偷跑了,这次在北境又与胡人交战几次,更是落了下风。
萧棠:“若是赏银不足,随时可从我内库中提取。”
萧徇微笑:“长姐,你当我平日里收的礼银,都是白收的?”
“我已凑齐二百万两白银,悉数充当军费,长姐不必担心。”
“虽如此,也不能总让你出银子。”萧棠面色稍缓:“傅老爷可联系的如何了?”
萧徇:“我已和他谈妥条件,明日他便从北宣城将粮草运往长留。”
商人家底厚,若是与他们做交易,能极大程度解决北军粮草不足的问题。
萧棠平日里也不会事无巨
细的去跟进一个将军的行程,只是如今带兵的,是她心中挂念之人,萧棠只恨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帮林含安排好,让她能安心打仗,什么都不操心。
两人商谈许久,从中午一直谈到黄昏。
萧棠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语气中有送客之意:“天色不早,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琛雪皱眉。
有一件事情,似乎还没有解决。
萧徇刚想起身,忽然听到林琛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只是北境的地形,恐林大娘子不太熟悉。”
林琛雪话音刚落,澈辰殿便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
萧棠原本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听闻这话又打起精神,回眸饶有兴趣的看她:“哦?”
林琛雪:“出兵要分清轻重缓急,取敌方要害攻之。林慎行与胡人对战多年,对北境的情况十分了解。娘娘可让林将军画地图一幅,标注北境各城人口数量、各项储备,供林大娘子参考。”
萧棠击掌:“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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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街头,人逐渐多了起来。
林琛雪走在大街上,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吆喝着卖什么东西,摊位旁边围满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都围着老板指指点点,场面好不热闹。
林琛雪走过去,看清楚摊位上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居然是荔枝。
各色各样的荔枝,摆放在小木盆中,如同火焰。
妃子笑……桂味……挂绿……
荔枝非常好吃,但是因为运输成本高,卖的极贵,林琛雪呆呆看着这些卖相极好的荔枝,眸光微微一动。
她挑了些成色好的,用手帕包起来,拿回萧府。
墨香阁。
萧徇跪地而坐。
因为气温升高,萧徇最近身体好了些,一袭薄衫。
她微微低着头,狭长的凤眼眯起,如同葱根般白皙的手指执着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阳光仿佛给棋局,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
有那么一瞬间,林琛雪仿佛有种错觉。
眼前正在下棋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临阵点兵的将军。
林琛雪在萧徇的监督下,读了许多书,但对棋局还是看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