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的怒气烟消云散,像是在看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傻子。
新盘下的铺子要忙的事情很多,陈修洁没和文掌柜多寒暄,很快就进了自家铺子指挥。
开杂货铺自然不是陈修洁一时兴起,更不是他钱多了没地方花,这主意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首先,他没什么经商经验,生前算是技术岗,但在这个时代根本派不上用场,想赚钱,必须另辟蹊径。
杂货铺就是他的“蹊径”,三五不时出一些独一无二的货品,将杂货铺的名声和品格经营起来,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至于货品从哪里来,自然是他的脑子里有别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就这样,一间与清平街格格不入的杂货铺低调而惹眼的开张了。
……
一座城总有两面,有富贵到拿夜明珠当弹丸的大富之家,也有一顿米粥不见米粒的穷苦人家。
不幸的是,牧一宝出生在后者。
喝下两碗名为米粥实为白水的午饭,肚子依旧咕咕作响,牧一宝却说:“我饱了。”
“哥哥,”最小的妹妹望着面前半个碗底的米,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家庭的缘故令她过早的懂事。
牧一宝没给妹妹推让的机会,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做工,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用等。”
去到牙行,管事的刚吃完饭,牧一宝懂事地给他倒了杯茶,恭敬道:“马叔。”
“牧小子来了,”马管事喝完茶,难得露了个好脸,牧一宝年纪小,也没什么关系,但还算聪明会做人,许诺的抽成是最多的,因此马管事有什么活也乐意先找他。
“你小子来得巧,今儿是有个好活,”马管事想了想,又喊了两个小子,“你们仨跟我来。”
他们自然没有马车坐,用的是走,路上,马管事介绍这次雇主的要求,“雇主姓陈,你们喊陈公子。”
陈修洁细皮嫩肉的模样,又住在文人时常往来的清平街,马管事实在喊不出陈掌柜之类显得老成的称呼。
“陈公子想找个十来岁的小伙计,要求模样周正,机灵且稳重,能说但不多话,重点是识几个字。”
马管事重复陈修洁要求的时候眉头都在打结,要不是陈修洁价格给的高,马管事又不想得罪人,这桩生意他真想推了。
前头什么机灵但稳重、能说但不多话也就算了,只后头一条识几个字就难倒他了。
真要识字,哪里还能缺了体面活计,人在上家,下家就预订好了,哪轮得到牙行帮他们找活计。
马管事愁得叹气,叮嘱他们:“你们待会表现好点。”
只希望陈公子能体谅体谅他们。
三个半大小子诺诺称是,牧一宝的心思却活络开来了。
他不识字,但却从马管事的话里窥到了机会——是不是这桩差事里头有需要认字的地方?
换言之,这桩差事有机会认字。
清平街,万宝杂货铺。
陈修洁正指挥师傅把牌匾挂上去,隔壁文掌柜一脸的欲言又止。
万宝——这名字,太大了。
文人有时候格外较真,这名字绝对会碍一部分人的眼,几天相处,文掌柜对这位陈公子的印象还不错,不想看他自误。
“陈公子,你这名字——”
文掌柜话刚说到一半,陈修洁就抢过了话头:“文掌柜喊我小陈就行。”
公子什么的他听不惯。
“这名字——万宝,不挺好,怎么了?”他明知故问,半是故意为之,半是真不觉得这有问题。
名字不起大一点,怎么招人进来。
文掌柜揉脑门,活了几十年,他能看出来陈修洁对这名字满意得很,这让他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