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陈修洁预料,回春真人并不知南方发生了水灾。
甚至,回春真人道:“我已有三十年不曾出谷。”
三十年有多久,足以一个刚出生的幼儿成长为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
他请陈修洁稍坐,自己则站起身,目光落到远处,幽幽叹道:“百年前的事,我不会再让它重演。”
说罢,他化一道光虹,冲入云霄。
陈修洁有些发愣,他没想到回春真人是这样一个性子,既有稚童的真挚,又有金丹真人的果绝,看来事情当是顺利的。
朱景宗中最高处的宫殿中住着宗主云袅真人,一道光虹落在殿外,回春真人自里走出,与此同时,殿内传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回春师侄吗?进来吧。”
回春真人本来决绝的情绪被其一冲,顿时弱了三分:“师伯……”
他走入殿中,便见云袅真人正含笑看着他,她有着再柔美不过的外表,却也有着与之截然相反的性情。
回春真人心生胆怯,犹豫不前。
云袅真人幽幽一叹:“来时坚韧不拔,怎不过眨眼就散了?回春师侄,你这般性子,如何再进一步。”
这话说得回春真人心生愧疚,低头惭愧道:“……是回春无能。”
云袅真人轻轻叹息,她身姿纤弱,如弱柳扶风,白衣胜雪,外披金色纱衣,再是美貌圣洁不过。
回春真人的头垂得更低。
云袅真人决定再给这个傻师侄一次机会,“来寻你的是灵空山的小辈?我听说他在凡间还有亲族?可是?”
回春真人一直被云袅真人拉着走的思绪终于转回正题,他猛然抬头,白须颤颤,“师伯!师侄要下山!”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要比之前有力得多。
云袅真人嘴角不着痕迹地向上翘起一点,面色却是一沉,语气坚决:“不可,你不通法术,无斗战之力,磕磕碰碰都是我朱景宗的莫大损失!”
“你怎么突然起了下山的心思?”她恼道:“是那灵空山的小辈怂恿的?回春!他还在你哪里?立刻送走!”
“和他无关!”回春真人一慌:“是师侄自己想下山!师伯,山下又发生水灾了!水灾之后必有瘟疫,师侄要去救人!求师伯成全!”
云袅真人慢慢冷下神色,当她不再柔情含笑的时候,身为元婴真人的强大在这一刻展现无遗,恐怖的气场席卷整座宫殿。
回春真人被一点一点压倒在地上,他四肢触地,头颅也触碰到地板,哑声道:“求师伯成全。”
良久,就在回春真人自己下一刻就会被轰出殿外时,如乍暖还春,淡淡的声音从上方飘来:“好。”
……
回春真人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之前的狼狈,倒不是他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他为人纯善,不想让陈修洁看到那一幕,以免心存负担。
他笑呵呵回来,拿着好几只储物袋,把认为需要的灵药和东西都装起来,最后收好放入腰间,对陈修洁道:“我们走吧。”
金丹真人的速度自然更快些,回春真人再不擅长斗战也是一个金丹真人,陈修洁放弃了自己的白云法器,被回春真人裹挟着飞行。
光虹掠过朱景宗的上空,宗主殿前,腰悬长剑威风凛凛,像剑客多过修行者的定波真人酸道:“不孝顺的小子,都不跟他师父来告个别,还有南阳他家的小子,拐跑我徒弟,早晚我要打上灵空山,不就是一个徒孙吗?老子也有!”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云袅恼得横了他一眼,轻飘飘语声柔柔反问:“打上灵空山?师弟你打得过南阳真人吗?”
定波真人可怜巴巴地撒娇:“这不是有师姐嘛。”
但师姐早八百年不吃这一套了,都老菜帮子了还不知道改进,师姐早嫌弃死了,云袅真人无视他的哀怨:“回春师侄对医术执着,仍有一线机会突破元婴,你别总是逼他,你当师父的,多给弟子一点支持,我记得东来宗的医术回春师侄还没看过,你去东来宗给师侄借来。”
定波真人蹙眉,对徒弟还有些气:“我瞧他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株灵药!对修炼根本半点不上心,师姐你还让我给他借医书——”
云袅静静看着他,睫毛长而卷翘,如果不是那目光太过危险,定波真人很愿意多欣赏一会儿。
“遵命师姐,我这就去。”
他吓得落荒而逃,身影顿时消失不见,只留云袅真人一个人站在最高处,身处这个位置,她能将整个朱景宗一览无余。
偌大的朱景宗,上上下下,从宗主到最新入门的弟子,不足五十人。
她轻轻一叹,充满无能为力和哀伤,难道朱景宗要毁在她手里吗?祖师在上,弟子不孝。
……
水灾波及三府之地,丰台府,敏山府,庆安府,其中受灾最广的是丰台府,庆安府次之,敏山府只是稍微波及。
回春真人在路上问过陈修洁意见,二人直奔丰台府府衙。
二人先隐了身,随后直接跟着衙役找到丰台府知府,这位知府眼下有着极为明显的青黑,看得出来至少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寻到知府后,陈修洁亮出从女帝那里拿到的凤凰玉牌,女帝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