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灯会过去之后, 顾凝芷就没有再出过门。
整个偏殿都是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日,针工局送来皇后正服, 需要顾凝芷过目,却谁也不敢送进去。
现在宫里的人都在偷偷猜测, 封后大典指不定会延期,甚至有人恶毒地盼着能换人。
最后衣服还是铃铛领着人送进去的。
这些衣服做了三年了, 没有一件是不精致的。
而顾凝芷对于穿上这些衣服也期盼了三年。
可此时她看着眼前这一件件华美的衣裳,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 被乾承帝抱在怀中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那件袍子。
那是件浅蓝色的袍子,上面左边除了收边没有一丁点的绣纹。衣服大约是为他特制的。只做了半边的肩膀, 而塌陷的右半边却绣满了大片大片暗红色月季, 就好像是一捧正在燃烧的烈焰。
袍子将那个女人整个人都牢牢遮盖住了,唯有几根雪白的直接轻轻搭在乾承帝的肩上。
那指尖白生生, 粉嫩嫩, 好像一折就会断。
这么想着, 顾凝芷的拇指便不由地使上了力,却把自己的食指掐得沁出了血。
“娘娘?”铃铛担心地喊道。
顾凝芷醒过神来, 随后便勾起唇角微笑道:“这些我都很满意。”
针工局的人下去之后, 顾凝芷却问铃铛:“你说, 我还有机会穿上这些衣裳吗?”
铃铛一愣, 随即直白道:“娘娘,就是陛下真的那么宠那个女人, 也碍不了您的事儿。这皇后的人选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那女人来历不明身世不显, 身体残缺无法为陛下诞育子嗣,朝堂上更是无人为她说话。这样的人,如何与您争?您大可不必将她放在眼中。”
顾凝芷闻言抬眸看了铃铛一眼, 随即却点头笑道,“你说得对。”
可是铃铛出去之后,顾凝芷那放在床头已经许久不曾动弹过的盒子,却又再次自己打开了——
铃铛说得对,那女人碍不了她登顶后位,可是她碍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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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九这天起来到现在就没有见到过小厮阿笙,问了几个小二也都说没见过,他就有点不高兴。
这次他背着三哥,偷偷摸摸带着阿笙进京,就是想找机会阴那青芝山一把。于是这两天便躲在旅店中,四处打探青芝山那些人的消息。
他从旅店二楼打开窗子往下瞧,看了看外面的繁华景象,心中暗猜阿笙肯定是去外面闲逛了。
他以前在阴山上就喜欢到到处瞎逛,好几次就这样招惹了麻烦,要不是他及时出手,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对方估计就要因为这死在他四哥手下了。
在阴山上还有他罩着倒还好,可他这倒好下了山还是没有改掉坏习惯,一大早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实在有些担心,人还是没回来,阴九等不住了,只能下楼往西坊去找。
他知道阿笙好热闹,必是往西坊去了。
一路上他都小心避开着人。
以前他们下山避开人是因为道师归顺后皇帝后,他们阴师被打压得如过街老鼠。
可是如今情况又有一些不同了。
阴九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了小二殷勤的想要陪他一起找人的建议。
随后他去了阿笙常去的几家酒楼,没有找到人,却遇上了不少人围在大堂说书先生身边催着要他说故事,阴九看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转身出门时,那说书先生还在说,“可恨那青芝山为一己私利,恶毒制造疫毒,丰禾疫病满地,军民同患,眼看着就要遭遇6年前那样的悲剧时,你们猜怎么着?阴氏一族竟如天神般从天而降——”
现在那些酒楼也好,街上的卖艺的也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天地讲这些事情。
阴九一边继续往前找,一边与一群披着灰色小斗篷的小孩子擦身而过。
那群小孩子手上拿着铃铛木剑什么的追打着,还有人喊着“青芝狗贼不许跑,我是阴氏十三,我要替□□道除恶行善”之类的话。
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他们阴氏竟与“替□□道”“惩恶扬善”这样的话牵扯在一块了。
噢,对。
看着对面走来的一行人,阴九忽然想起,他们以前通常倒是“被”替□□道和“被”惩恶扬善的。
想起大师兄曾经说过的话,阴九轻轻哼了一声,却是转头走进了小路,并不想与眼前的那行道士撞上。
可谁知他那不屑的神情,实在太过瞩目,那一行年轻道士还是注意到了这个一见到他们便拐弯的、行迹十分可疑的人。
其中一人立马开口道:“前面那人,站住!”
闻言阴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加快脚步往弄堂里跑了进去。
见此,那行道士立马追了上来。
阴九跑得满脸不悦。
他自负力强,出手便是杀招,从不学那逃跑脱身之法。今日反倒被身后那群乌合之众绊住了。
可是跑着跑着,前面竟没了前路,而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阴九满脸阴沉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