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重逢,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果然是忽视了乾承帝,没有注意到对方这段时间的异样情绪。
看着他与家人欢喜重聚,而他自己却即将失去唯一的亲人,想来心中是有许多酸楚,却无人可诉说。
这么想着,他心中倒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讪笑着坐到对方面前,想了想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想出去看看你怎么还没来。”
闻弛口是心非地说着。
乾承帝喝了口杯中的茶,随后抬眸静静看着闻弛,似乎在描摹着什么,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要是换成单眼皮,应该也不难看。”
闻言,闻弛一下子便尴尬起来。
只是随后他还是厚着脸皮,嘿嘿笑着说道:“我以前就是双眼皮,大眼睛,时间久了就看腻了。那会儿就已经开始流行单眼皮小帅哥了,我就是想试一试。”
乾承帝淡淡笑了笑,忽而问道:“你以前长什么样?”
闻弛便笑着说道:“就是普通模样,浓眉大眼,高鼻梁,我以前喜欢剃个寸头,大家都说我寸头比较帅。”
乾承帝微笑着问:“什么是寸头?”
闻弛于是就抬起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来比划去地说道:“就是把所有头发都剃掉,就留那么点——”
闻弛拿两根手比出一个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就留这么一点头发。”
乾承帝挑了挑眉,“那可真够短的。”
闻弛笑了,“是啊,你们肯定接受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反正我觉得我那会儿可帅了,小学弟小学妹们都跟着我屁股后面可劲地追啊,可惜我那会儿没开窍——”
说着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终于好不容易把乾承帝给逗笑了。
看着眼前人那弯起来的眉眼,闻弛又来了精神,“唉,等我换了新回新身体,我就让我娘做得跟以前差不多的样子,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原来的样子了。”
乾承帝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随后轻声说道:“好啊,那我等着看。”
闻弛看着对方那安静的样子,有一些不太适应。
他心想,对方大概是因为太后生病,所以说话兴致不是很高,现在也只是哄着他说话而已。
于是他便又扯东扯西地陪着对方聊了一会,直到晚上睡觉他也没好意思将对方赶走。
只是这回他倒是坦然地面对着对方躺下,然后十分大方地展开自己的胸膛,让对方靠着。
他少有地主动揽着乾承帝的肩膀,然后一边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一边哄他入睡。
只是直到很晚,闻弛自己都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却忽然听到对方用极小声的声音唤他,“阿弛。”
闻弛迷糊应道:“唉,我在。”
“阿弛。”乾承帝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闻弛努力睁了睁眼睛,驱散了一些困意,随后才认真答道:“我在,你要说什么。”
只是随后他才发现,对方正在距离他不远处,满脸认真地看着他。
那神情中少了平日中的强势,却多了几分莫名的脆弱。
那样的神情,一下子击中了闻弛的某根神经,他眨了眨眼睛,都不敢大声呼吸了。
就是在那一刹,乾承帝的脸一下子在他眼前放大,随后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闻弛很难说清楚当时自己的感受,只是似乎被对方神情中的某些东西所捕获,让他根本无法抵抗。
于是两人就在床上缠绵起来。
这是他进入这具身体之后,第一次与对方如此亲密的接触。
闻弛有些难以适应,又有些沉迷其中。
可是很快,他就一下子惊醒过来。
闻弛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睁大眼睛喘息着说道:“不行!”
乾承帝也与他一样粗喘着气,可他动作不停,口中却哀求着:
“阿弛,阿弛,你再给朕点时间,替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就一年,一年之后等孩子出生,你想要怎样都可以。就是要远走高飞,我也不拦着你——”
这是乾承帝第一次以如此低微的姿态展露在闻弛面前,闻弛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的。
可想到自己此时所用的身体,他心中所有旖旎情绪就一下子消散了。
他紧紧抓住乾承帝的手腕,神情坚定道:“不行!”
乾承帝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闻弛以为对方会像之前的那每一次那样就此放弃,可谁知,面前这个男人眼中忽然涌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那一夜,闻弛终于品尝了绝望。
直到最后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开喉凄声尖叫起来。
那声音划破天空,撕开了寂静的夜幕,将整个凤临宫的人都惊动了起来。
随后常小岁不顾魏忌等人的阻拦,带人冲进了凤临宫寝殿,差将剑尖抵在了乾承帝颈间。
伏在床上的乾承帝,转头看着那手执利刃的青年,眼中的锋锐几乎能将人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