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祁元辰,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么小的孩子,他还从没离过杨氏和自己身边几天的时间,怕他会不适应。
祁欢对卫风道:“就让他们在府上住几日,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过去接,在这期间,不要让他们出门,祁家若有其他人去要人,你只说不知道,千万不要把孩子给他们。”
平国公府的门第,比区区长宁侯府不知高了多少。
祁欢思来想去——
这个剑拔弩张的危急关头,就她目前能接触到的资源,只有把祁元辰寄放在国公府才是最稳妥的。
祁正钰就算怒发冲冠,也哪怕他知道人就在平国公府,只要平国公府的人咬死了不承认……
他还敢带人公然闯进去搜府不成?
卫风一看有人跟着过去看孩子,登时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满口应下:“好,属下明白,除非祁大小姐亲自去接,否则一定不会再将小公子假手于人。”
可越是这样,也越是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他再问祁欢:“大小姐,府上……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是有点事。”祁欢没工夫跟他解释,转身把祁元辰放在车辕上。
那小东西一直很安静,但明显也是察觉出了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又有有点紧张,小手儿死死的捏着袍子,并不往车里去。
祁欢又抱了抱他,在他儿头上亲了亲,摸着他光滑的脸蛋儿安抚:“你听话,咱们马上要搬家,我找个地方你跟刘妈妈他们先过去住两天,等我与母亲收拾好了,就去接你。”
祁元辰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
祁欢就又笑了笑:“跟着刘妈妈,在别人家要懂事,不准随便发脾气,不准闹。”
也不能耽误太久,她咬牙把孩子塞给刘妈妈:“快走吧。”
那护卫伸手去关车门。
祁元辰窝在刘妈妈怀里,倒是没挣扎吵闹。
只是车门关上之前,他拧着眉头重祁欢奶声奶气的说:“阿姊要早点接我回家。”
明明也没到生死离别那么严重,可下一刻,车门合上的那一瞬,祁欢突然眼中泪意上涌。
她没来的点头,车门就彻底合死了。
卫风却是很不放心:“祁大小姐,您这……”
祁欢道:“我这不用你管,替我护着我弟弟就行,回头……等你们世子爷回京,我会亲自给他道谢和解释的。”
在京城里,本来也不该有什么事,可是祁家这小公子很是金贵。
卫风得人托付,自得全力以赴,只能听祁欢的,先同他那伙伴一起护送祁元辰回国公府。
祁欢站在门前,等他们马车拐出巷子,涌入人流,这才又关上门,转身回去了。
耳房里,几个婆子小厮很规矩,得了赏钱就安静窝着,谁也没出来偷听偷看。
祁欢从小角门,取道栖霞园,还是往大花园去。
结果在栖霞园里,却遇见了祁长歌。
她手里拿着那两个盒子,表情若有所思。
因为盯着手里的东西太专心,等发现祁欢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面对面。
祁长歌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想去藏那盒子,但是想到祁元旭说祁欢推拒了礼物不要,又觉自己这样欲盖弥彰有点滑稽,索性也就没放弃了。
祁欢今天很忙。
但是想想她与自己这庶妹,今天可能这也是见的最后一面……
她也便拿出点耐性来,不等祁长歌尴尬梳理完情绪,率先开口:“那位喻五郎,方才我找人问了他一两句,他人你是见过的,伯爵府嫡次子,此次科举中榜,也有了功名,为人勤奋上进……你若是有意,回头就叫父亲替你再仔细留意打听一下。”
祁长歌原本脸上并没见多少娇羞,只瞧着颇有心事的模样。
此时,祁欢如此直白一提……
她是蓦然红了脸,咬着嘴唇,拧眉道:“大姐姐你怎么知道……”
那位喻家五公子,对她有好感,从方才的接触和交谈之中,她是有所感觉的。
只是“郎情妾意”这种事,彼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何况初次见面而已,哪怕是互相有点好感,也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朦胧。
“我又没瞎。”祁欢调侃一句,盯着她拿在手里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
可毕竟这个家里,好像除了祁长歌,她要走,也再没有第二个人需要办一场告别仪式的……
既然是唯一一个,也就拉开话匣子多说两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难听,在这世道之下,咱们女子活得,的确尤为艰难,男人看见小姑娘,会见色起意,热血冲动,这都是有的,此时此刻也未必就没有真心。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善变的很。而感情,也会被各种因由打击消磨。可女子这一嫁,就等于是把后半辈子的命运押上了赌桌,无论如何,都是慎重些好。”
她并非是在给祁长歌泼冷水,可是封建男权制度下的女子命运真的是何其悲催?
杨氏这样有底气有手段的富婆,一生筹谋都尚且下场凄惨。
祁长歌的容貌太出众——
总叫人担心,觉得这别是个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