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操碎一颗老父亲心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傅明灼看着穿白大褂的人就不自觉发怵,想要倪名决陪着壮胆,单方面跟他休战和好,在他要走之际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你说医生会把我怎么办?”
倪名决看一眼外头柏油地面反射的阳光,终是向空调妥协,在她旁边坐下来,说起了风凉话:“凉拌,清蒸,煲汤,油炸。”
医生:“……你们把我当什么?”
屠夫。傅明灼在心里说。
*
虽然眼睛遭了点罪,但傅明灼因祸得福,接下来的几天,她获得特赦,大部分时候都只需要待在树荫底下悠哉悠哉地乘凉,看蚂蚁搬家,捉捉蚂蚱,旁观同胞们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几天的魔鬼训练下来,所有人都黑了一圈糙了一轮,只有她幸免于难,白白嫩嫩,在人群中像块嫩豆腐。
徐忠亮问她需不需要回家休养。
傅明灼想在傅行此面前争一口气,所以拒绝了徐忠亮的好意。
徐忠亮当着全班的面把她狠狠夸了一顿,夸她以身作则,号召大家向班长学习,还选了她担任最后一天下午军训汇演的举旗手。
最后一天午饭时间,倪名决、傅明灼、袁一概、林朝照常一起吃饭,自从军训第一天中午开始,倪名决就默认了林朝跟着他们吃饭,虽不刻意等,但从不驱逐。
“你们班是林朝当举旗手吗?”袁一概最先吃完饭,闲来无事八卦一把,各班不约而同都选择了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当举旗手,他下意识认为七班应该是林朝当选。
林朝抬头,很无所谓的样子:“不是我。”
“我我我。”傅明灼手指自己,“我们班是我。”
袁一概“噢”了一身,倒也并不觉得奇怪,以傅明灼的长相,举个旗当然不在话下,严格说来,林朝只是长得有韵味,而傅明灼的五官是实打实的漂亮可爱,但是谁让她太小了,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可爱,班花这种词,放到她身上总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
饭后,四人兵分三路回的宿舍——倪名决和袁一概一路,傅明灼和林朝各一路,虽然她们俩人顺路顺得不得了,但没有一起走。第一个夜晚之后,傅明灼就吸取了教训,睡前不敢再喝水,每每一觉睡到大天亮,再没喊过林朝陪上厕所。
蝉鸣无休无止,空气掀不起丝毫的风,燥热异常。袁一概在三楼楼梯口叫住了还要继续上行的倪名决:“匿名。”
“啊?”倪名决停下脚步。
“军训结束你回家么?”两人家在同一个小区。
“不回。”倪名决说,“我去陆沅那儿。”
“又去陆沅那,你都住一个月起码了吧。”
夏日的午后,倦意滋生,倪名决打了个哈欠:“他那自在。”
“他怎么样?”
“老样子,半死不活。前几天喝多了把我当成林昭。”倪名决又打了个哈欠,跟袁一概告别,“走了。”
“匿名。”袁一概看他提林昭提的一派风淡云轻,这才敢把纠结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你真的不去看昭昭吗?”
倪名决的背影一动不动。
“她一定在等你。”袁一概补充。
倪名决的脸稍稍侧过一些,顿了一会,模棱两可地回应:“再说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倪名决怎么都没想到,墓地的那场巧遇,傅明灼居然连袁一概都没有告诉,这就意味着她完全没有跟袁一概打听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在此之前,他已经习惯了她仗着无害的外表耍小心眼,各种任意妄为。
但关键时刻,她意外地分寸感十足,并不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