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真的这么说?”床榻上,玉贵妃盖着没有一丝杂色的貂皮毯子,眼中闪过兴味。
“一字不差。”赵明旭道,“儿臣也是想问问母妃的意思。”他心中是有点不快的,眼看着胜利的果实就要到手,贺子轩却劝他不要伸手去拿,这不是给敌人机会吗。
“这个人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玉贵妃不见生气的意思,语气里带笑,“你倒是揽了个人才。”
听着玉贵妃似乎有赞同的意思,赵明旭不满:“母妃…”
“他说的对,男人只有欠着你,才会一直把你放在心上。”玉贵妃很庆幸赵明旭把贺子轩的话转达了过来,“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为六儿和小七的事去求你父皇吗。那是因为
我不说,他就会觉得愧对于我,会更加的对我好,许多事情不用我开口他就会为我做到,可一旦我开口了,他的愧疚就会一点一点地变少,终有一天,我的索求在他眼里,就成了贪得无厌。”
“父皇对你情深义重,绝不会这样的。”
玉贵妃摇头:“不,他是帝王,帝心难测,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我自诩了解他,却还是在后位的诱惑下失了冷静。他心中觉得最对不起我的一件事,就是未能予我皇后之位,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他才对我千依百顺。可一旦我接受了后位,他就什么都不欠我的了。”
“那时候,他就不再是自发的给予,而是高高在上的恩赐,或许我还会步上那个女人的后尘,在他眼中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或许他还会想起有一个病逝的女人因他而死,对失去一切的前皇后感到怜悯,然后觉得我太过无情。”
赵明旭听明白了,又觉得自己不太明白,父皇对母妃的情谊做不得假,怎么会有母妃说的这么严重。
“这个后位我要,却不能以这种方式要,皇后一死,难保你父皇不会对皇后的儿子心怀愧疚,你去关照太医几句,好好照顾皇后,就算要出事,也得是在听了太子战败的消息以后。”玉贵妃清醒之后,才明白自己差点犯了多大的错,女人的情谊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发醇厚,男人的情谊,却总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消磨,赵敬光心思深沉,自己花了这么多年一点点加重在他心里的分量,决不能功亏一篑。
因为后位逼死了皇后,多年以后,赵敬光不会怪自己,却会怪她。
栖凤宫里的那位也是知道赵敬光的性格,所以才会不吵不闹地喝下那一碗碗掺了毒的药汤吧,她想用自己的死,在赵敬光和自己之间,埋下一颗决裂的种子。
赵明旭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母妃的眼光比自己长远,只得按她的要求去做。
“还有那位姓贺的,你可以多依仗一些,他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上次赏下去的东西还是薄了点,你从我的私库里挑几样好东西,就说是我的谢礼。”玉贵妃对于可用之人向来大方,“这种聪明人,最好不要和他生出什么龌龊心思,若是不能为你所用,就要彻底毁掉。”
“儿臣明白了。”
看来他也是时候,让贺子轩彻底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当天,呈上来的药汁一入口,皇后神色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下去,然后交给了新来的女官。侍立一旁的太子妃挺着快足月的肚子,神色忧虑:“为何服了这么久的药,母后的身体还是丝毫不见起色,太医院的太医究竟在干些什么。”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世上就没有能让人即时恢复的灵丹妙药。”皇后慈爱地
看着她,“你大着个肚子,别因为这些小事动怒。”
说起孩子,太子妃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甜蜜和幸福:“母后放心,这是太子和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皇后点头,蠢也有蠢的好处:“义儿远在大胜关,你产期将近,我怕到时候太子府没有能坐镇的人,才把你接进宫来照料,你只管安心住下,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太子妃笑靥如花,虽然随着月份大了,身上逐渐有许多不适,就连容色也黯淡了,可太子从平州回来以后一直对她温柔体贴,也没有因此宠幸别的女人,让她心中十分感动。这次母后突然让她入宫,她还惊慌过是要说为太子纳人的事,毕竟哪家都没有让夫君久旷的道理,可没想到母后竟然是处处为她打算。
若说以前对这位本家出来的皇后亲近还有几分是恭孝的名声故意为之的话,现下全全部部都转做了真心:“母后也不必担心,不过区区几个北翟人,太子聪慧无双,定能凯旋,
你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含饴弄孙。”
这哪是几个北翟人的事,皇后心中叹气,也没有多说,只是让她下去休息,免得过了病气。
等其他人都退下之后,她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条。
那是贺子轩送进来的消息,告诉她沈独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暂时会保她性命无忧,但也要她配合和贺子轩唱一出戏,让玉贵妃暂时把伸向后位的手给缩回去,还要尽快查明念泉宫的真相。
皇后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有沈家的人护着,义儿在边关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剩下需要她操心的就只有常乐了。
想起那个不省心的女儿,皇后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