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老板刚开始甚至都没注意这个刚进来的初中生。
小姑娘进咖啡厅看看新鲜也不奇怪,唯一有点特别的是,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总让人愿意多看两眼。
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忍不住想起自家堂妹,脸上的神情都温和了不少。
直到这个女孩子走到他们桌前面,问是不是他们想做家具。
年轻人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凝固起来,那个中年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呆呆的看一眼问话的女孩,又看一眼旁边的钱文海,似乎用眼神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文海额头上的汗珠冒得更快了。
慕之云看出这两人神情不对,也皱着眉头问钱文海:“你没跟他们说我的年纪?”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说,说了,我提前就说过,小大师的年纪有点小。”钱文海结结巴巴的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边这位才是正经的大老板,可是有时候,钱文海反而觉得小大师的气势更足,总是轻而易举把自己压得死死的。
当然,那位大老板也不是易于之辈。
中年人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年轻那个则直接拍桌子了:“简直是瞎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我们花几十上百万,请个初中生做家具?这可不是学校里的手工作业,我们的时间,也不是你耽误得起的。”
慕之云也皱起眉,很不客气的说:“明明是你们自己找过来的,自己不问清楚,怪得了谁,我还要赶着刷题呢,耽误的成绩,你们又赔得起?”
总而言之,坚决不吃亏。
慕之云是个小社恐,能不说话,她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笨嘴笨舌的人,正相反,她的口齿伶俐的很,尤其睚眦必报。
年轻人被她怼得一脸黑,直接起身就想走,没想到,却被他二叔给拦住了。
“不着急不着急,”短暂的惊讶过后,这位二叔变脸倒是快,不愧是典型的生意人,“反正都来了,就先谈谈嘛,小大师说得对,是我们主动过来找她的,你直接走了,算什么样子!”
他的话说得很圆滑,既没有依然请慕之云的意思,可也没有直接撕破脸,模棱两可的,好像怎么都可以。
这人的道行,看起来比那个年轻人倒是高了不少。
只可惜,慕之云这个人本质上是有点病的,别人要跟她吵起来,她回嘴反击毫无压力,可别人好声好气跟她商量……慕之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以说,面对陌生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慕之云暗暗看了钱文海一眼,在心里悄悄给他打了一个叉。
还说他都能帮自己搞定了,这下又要谈,真是烦透了!
钱文海当然不知道慕之云丰富的内心戏,还以为双方都平静的坐下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于是便热情的介绍起来:
“这位,慕大师,就是最近很火的那种榫卯家具的制作者,技术那是杠杠的,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这二位,是广海那边的大药材商,姓俞,京城南边的那个永福海就是他们家的产业,生意做得很大,店子都开到海外去了。”
“不敢不敢,都是托了祖上庇佑,”那个中年人还是笑眯眯的,又试探着问慕之云,“这位……小大师,我看您那些微缩家具做得极好,就是,不知道您做没做过大件的家具?”
慕之云认真想了想:“做过。”
“那不知道如今东西在哪边?方不方便我们去鉴赏鉴赏?”他还不死心,想试试眼前这位小大师的水。
毕竟那些微缩家具做得实在是太惟妙惟肖了,老爷子看了爱不释手,直说以后家里也是这样的家具就好了。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放着侄子介绍的专业工作室,反而跑来找这种没名没姓,连个正经办公地点都没有的所谓手艺人。
更重要的是,介绍人确实说了这位大师年龄不大,可也没说,没说她这么小啊!年纪小也就算了,还是个小姑娘。
中年人倒也不是看不起女性,而是国内祖祖辈辈传的这些老手艺大多都讲究传男不传女,就算不说这小姑娘的年纪,身为一个女性,无论是继承家里手艺,还是出去包括拜师学艺,被那些规矩大过天的大师们收为徒弟的可能性,都实在太小了。
小姑娘说话颇有些大人风范,镇定而稳重,就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有点不着调。
“就做过一个小板凳,放在我外公家了。”那个板凳还挺得她外公的喜欢,据说是坐着特别稳,凳面又宽敞,而且足够高,对老年人十分亲切友好。
“板,板凳?”中年人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他还是不死心,又问:“那,不知道您师承何处?还有没有什么同门?”
中年人又想,要是这位的技术传承于某个大家,再加些钱,请她师父或者有经验的师兄弟出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慕之云的回答再次打碎了他的幻想:“师门?没有,我都是自学的。”
就是这么简单得扎心。
钱文海死死捂住脸,好像只要不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中年人脸上的笑也彻底维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