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奎芙莉聊到现在,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一是丢不起这个人,把事情捅到琴酒面前、组织面前,就如同小学生打架输了哭哭啼啼给老师打小报告,他组织元老的颜面何在?
二是皮斯克也拿不准组织会如何处理此事。
要知道在组织里,好听点说是自由竞争,说白了就是弱肉强食,而且今天还是皮斯克自己先出了纰漏。
三是皮斯克忌惮这张照片,也忌惮奎芙莉。
虽然告诉组织,组织很可能会出面调停,但奎芙莉有没有留下备份,又有谁知道?
万一在哪天照片“意外”泄露了怎么办?
即使奎芙莉碍于组织,不敢制造“意外”,但组织任务的危险性如此之高,万一奎芙莉哪天快死了,快被杀了,想起今天的事,一个不高兴,就把照片发出去了呢?
皮斯克自恃身份贵重,不愿冒这个险。
而且皮斯克瞧着,奎芙莉的能力相当出众,手段莫测。
她不仅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了如指掌,甚至还随随便便就找到了这个隐蔽的404房,简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最好还是别和这样的人闹太僵吧……
皮斯克认为自己不是怂了,也不是瞻前顾后,他只是打算和奎芙莉先谈谈条件,视情况而定。
“你想要什么?”
皮斯克问道,他愿意做交换。
“枡山先生,你不需要敌视我。”
奎芙莉展颜笑道,“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有你这样捏着别人的把柄,说要来交朋友的吗?
皮斯克的心里一阵波动。
“交朋友”这种宽泛的要求,比明码标价要麻烦得多。
奎芙莉看着他,从包中悠悠摸出胶卷底片递出:“这是我作为朋友的诚意。”
她确实还有无数备份,但给底片,也是在表明态度。
与此同时,她又打开手机的相册,给皮斯克展示了晕倒记者的照片:“这是作为朋友,我预先为你提供的帮助。”
皮斯克瞅了瞅手机上照片,有点模糊,却能看清是一个晕倒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款胶片相机,而洗手台的布局很熟悉,应该是杯户饭店厕所拍摄的。
皮斯克不是没有怀疑,但他只能选择相信。
接过底片,又确认一遍后,他稍微定下了心。
“那么,我要付出的诚意是什么?”
老人识时务地说道。
“很简单。”
奎芙莉又从包中摸出一物。
那是一张经过设计的名片,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简约的线条和拼接的纯色背景,文字注明了“超弦基金”,以及管理人职务和姓名,公司地址和座机号。
将名片递过去后,她又简洁而有力地道:“给我投钱。”
在椎名弦眼里,这当然是出自利益绑定的需要,让皮斯克喝点汤。
不过在皮斯克看来,这种不起眼的小会社,还担不起利益绑定的任务,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看到名片后,他倒是对另一件事豁然开朗了。
怪不得奎芙莉敢拿着照片,说要来“做朋友”!
以权术平衡的阴暗思想去讨论,同时插手黑白两道是有点犯忌讳的。
但白道产业之间互相帮扶,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很常见。
皮斯克猜测奎芙莉或许是有“金盆洗手”的打算。
……罢了,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他回答道:“我不能以会社的名义投资。”
因为那归根结底,是属于组织的资产。
“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投入个人财产。”
皮斯克说着,又警告道,“而且我不可能同意你狮子大开口。”
椎名弦对他微笑。
个人财产?
那不是更好?
组织资产的盈亏,不管怎样都不会是你的,摆摆烂,差不多也就得了,相比起来,个人财产的得失……正常人都会更加在意。
甚至以后还会追加投资呢。
“具体的数额,我们可以后续再商谈。”
充斥货架的酒窖中,奎芙莉文雅有礼地道,仿佛两人不是组织成员,而是商业精英。
自然,打完巴掌后,就要给点甜头了,这也是阿伦森效应的应用。
她笃定而柔和地笑道:“投资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过,这是未来的事情,口说无凭,暂时有些缺乏说服力。
于是奎芙莉又道:“如果下次组织让你暗杀其他人,作为朋友,在有条件时,我会考虑协助你。”
“——就像今天这样。”
身穿清洁工服装的老者,思虑再三,眉头跳动又松开,还是点头应下:“记住你的承诺。”
皮斯克想,奎芙莉掌控全场的表现,他今天是见识到了,如果有这样的协助者,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会多一分安心。
至于投资过去的基金能赚多少钱,他不知道,但以小见大,奎芙莉的水平不会太差,至少不会亏掉本金。
总之,这个昂贵的朋友,交就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