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1 / 3)

后半夜下了雨。

南州多降水,夏秋两季雨水格外密集,掉漆生锈的窗框被风刮得哐哐作响,林初很快被惊醒。

担心家里有其他窗户没关好,她蹑手蹑脚起来,却看见客厅亮着灯。

“吵醒你了?”

听到动静,坐在餐桌旁的林稚川回头冲她温柔一笑,“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还早。”

看清他在做什么,林初皱眉:“要是再这样,下次我不给你带书了。”上前两步,收起桌上的书籍,大多是计算机相关的经典读物。

全英文印刷的纸面上,黑色钢笔字迹齐整,和林稚川面容一样清隽:“睡不着随便看看,也没看多久。”

“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其他以后再说。”林初板着脸,不听他解释,“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你操心。”

林稚川和她提过几次辞掉奶茶店工作的事,被她找借口岔开了话题。

林初知道他担心她的安全,但如今家里多出一个人的开销,经济压力比以前更大,辛德瑞拉的工资又给得格外高,没有任何辞职的理由。

“阿初。”

闻言,林稚川苦笑,“是舅舅没本事,不然……”

背着入狱记录,他无法入职任何一家有背调的公司;失去一条小腿,又不能去做便利店店员等对身体状况有要求的简单工作。

担子只能全压在林初身上。

“你别乱说了。”

林初斩钉截铁打断他,“赶快去睡,白天休息好了再看书。”

检查一遍窗户,林初回到卧室。

雨水顺窗棂缝隙淌进来,房间里湿漉漉的冷,她睁着眼睛,想起方才林稚川的话,毫无睡意。

林稚川当然不是什么没本事的人。

收养她那年他读大一,刚成年几个月,自己还算个孩子,就要再养活一个五岁的小孩。

路明山一分钱不出,他边上学边打工,靠着兼职收入和年年绩点综测第一拿到的国家奖学金,和林初两个人相依为命。

她还记得林稚川那时的模样,整个人瘦得像根摇摇晃晃、套了衣服的竹竿:“猜猜奶糖在舅舅左手还是右手?”双手背在身后,他弯下腰,眨着眼冲她笑。

毕业后,林稚川进了一家外企,林初也到了勉强可以独立的年纪。

有那么两三年,生活在慢慢变好。

林稚川工作能力出众,很快升职加薪,林初考进南州最好的初中,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他曾在吃饭时和她算过一笔账,按着现在的收支预期,等她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就能离开这个破败不堪的旧城区,在新城区买一套房子,多余的存款还能支持她去国外留学念书。

未来充满了希望。

一切都有盼头。

直到后来……

有东西裹在风里,狠狠砸在窗沿上,发出一声重响。

林初回过神,翻了个身,又想起徐嘉年今晚的质问:“为什么转来私高?”

夜风中,少年语气懒散随意,低哑的,有种磨砂般的颗粒质感。

林初下意识抓住被子。

纤细手指死死绷紧,过于用力,关节有些泛白,被角揉成一团。

半晌后,她长出一口气。

看了看时间,闭上眼,强迫自己沉沉睡过去。

*

这场雨下得久,直到林初上学都没停,只是稍弱了些。

乌黑如墨的稠云被风卷动,淅沥冷雨打在深色过膝袜上,冰凉潮湿,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一起变得压抑。

林初在教学楼门口的全自动伞套机上收纳好雨伞,进班后,却发现教室里的气氛莫名兴奋。

与阴沉天色截然相反。

躁动的,如同风暴眼缓慢旋转形成的前夕,不安又澎湃。

林初越过两个拿着手镜贴假睫毛的女生,疑惑看向周舟。

通常情况下,她们会收敛几分,选择在盥洗室里补妆,而不是老师随时会进来的教室。

“喏。”周舟会意,朝后努了努嘴,“他来上课了。”并不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林初朝教室后排看去。

座位上仍旧空荡荡的,桌面零散放着几张空白A4纸,先前扔在桌上的黑色书包被随意丢到脚边,占据了一部分过道,多少有些挡路。

但没有人敢上前挪开。

就像除了徐嘉年本人,谁也不敢动他的东西,更别说直接把书包甩在地上一样。

“他肯定是又出去打架了。”

周舟来得早,正好碰上徐嘉年,“手上缠着纱布,怪吓人的,也不知道打赢没有。”

正在埋头猛抄作业的胡莱一听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啊班长,我年哥打架还能输?这些年我就没见谁遇上他还能站得起来!”

顿了顿,胡莱无愧自己的名字,张口开始胡说:“都是对面那帮孙子不讲规矩!竟然他妈的带刀!既然敢玩阴的,就得承担后果!”

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好十分钟就到,徐嘉年硬生生拖延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众人注目下姗姗来迟。

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守在胡家别墅外的秘书们,面无表情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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