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点头,觉着这简直是命中注定。 不过另一方面,安参军那边儿就不这么乐观了。 杨仪给薛放把手上检查干净,涂了药,安参军走了进来:“旅帅。” 他身后门边上,站着几个俇族的长者,并几个青年。 杨仪见安参军先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要她避嫌,于是起身出门。 薛放本来没什么可瞒她的,何况她膝头有伤。 但他猜到了安参军要跟自己说什么,所以只叫了屠竹来:“跟着。” 屠竹扶了杨仪出门,外间巡检司的几个人都脸色凝重,静静等候。 旁边俇族的两个长者却在低低说着什么。 此刻屋内,安参军低低道:“旅帅,施武的人都给拿住了,我叫长老把他们关在一处空闲的屋内,专人看守。可是为难的是,仍是有一人不知下落,先前庞队正带人去追,此时还无消息,我担心……那人会跑了。” 薛放道:“去叫庞源回来吧。” 安参军惊:“不追了?可万一那人回去了,今晚的事情就……” 薛放淡淡道:“你莫非以为,真的会瞒的密不透风?” “可是,”安参军很谨慎地谏言:“旅帅,这件事处置不好,您知道后果吧?” 就如杨仪担心的,打死巡检司的旅帅,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 之前巡检司在羁縻州立足,剿灭贼匪,镇压地方帮派,干的都是得罪人的营生。 那些强悍的贼头们如何能服?便想着杀一儆百,一时出了好几件刺杀巡检司军官的事,甚至时常有虐杀之举。 狄闻知道后大怒,便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但凡参与过针对巡检司的任何人,一概剪除,而且除恶务尽,一旦发现手上沾血的,不仅是凶手本人,更会牵连其三族,家里的一只狗一只鸡都不能留! 这般雷霆手段下来,歹人悚然惊惧,逐渐再也没有人敢对巡检司下手。 而狄闻也立下规矩,对外便是如此铁腕无情。对内,巡检司中的人互相打闹无妨,但如果干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毁人性命的,以命抵命;重伤的,以眼还眼;倘若是轻伤,只要受害之人谅解,便可从轻发落。 上次薛放因为施武调笑自己,打断他两根肋骨,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轻伤了。 但狄闻有意偏袒薛放,又加上也有别的军官站薛放,各方面地给施武压力,施武才被迫没再追究。 没想到终究还是死在薛放手里。 所以方才薛放才叫杨仪出去了,因为清楚安参军将说什么,也知道她一旦听见,必定担心。 安参军眼巴巴地望着薛放。 这次如果施武没死的像是……那么不能再死的死样子,但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那么狄闻当然也还有法子替薛放周旋。 但如今只要有眼睛的,一看施武那惨不忍睹的死相,就明白所有谎言跟遮掩都苍白无力。 薛放垂眸:“我当然知道。” 安参军急道:“施武本就是个该死之人,他死了不要紧,旅帅可不能因为他赔上……就算从中尽量做些手脚,旅帅也势必会受到牵连。旅帅,还是尽快商议个法子出来。” 薛放知道他的心眼颇多,只比隋子云差上一点,他这么说,必定已经有了打算。 “你有法子?” 安参军转头,没有人进来。 “事到如今,有两个法子,”安参军背对门外,“第一,这施武是自己来寨子里为非作歹的,如今死于非命,我们不如把他的死推到寨内之人的身上。反正他们也深恨施武……两方也有旧仇,而旅帅为他们杀了祸害,他们不会拒绝替旅帅……只要我们都一口咬定,就不怕别人如何。” “你跟寨内的人说了?”薛放问。 安参军忙道:“我方才摸了摸那长老的口风,他倒不是个蠢人,看他的意思,已是答应了。” 薛放就知道他办事精细,没想到把退路这么快就铺好了。 薛十七郎不置可否,问:“第二个法子呢?” 安参军眉头紧锁:“第二个……那就是斩草除根。” “何意?” 安参军道:“跟随施武来的有七十四人,除了跑了的那个,其他受伤没受伤的都关在库内,要堵住他们的嘴,不如就……”他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 薛放长长地吁了口气,笑望着安参军:“安道宜,我知道你精明,没想到还有这样狠辣的一面。” 安参军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薛放道:“或者,你是故意的叫我知道,第二个法子用不得,只有第一个法子最合适,对吗?毕竟,那些人再坏,也还是巡检司的手足,他们只是跟着施武作恶,如今要把他们全杀了,你只怕做不出来的。” 安参军耷拉了头:“旅帅……”他见薛放已经识破,索性道:“我只是不想旅帅陷在这件事里,莫说狄将军那边交代不了,现如今可正有一个朝廷的钦差还在呢!那位俞主事明显跟旅帅不和睦,这不是把现成的把柄往他手里送么?有这么一双厉害眼睛在,就算狄将军想周全也不能的。” “那就不用周全,”薛放一挥手:“去把庞源叫回来吧,巡检司不得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