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破宫门擒皇帝者封王!”
一阵又一阵呼喊与金戈之声交替传来。
“逆子, 安敢如此!”
宣和帝一边收拾一些重要物件,一边愤怒的骂着那些忤逆不孝的儿子,在宫人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太监服, 然后被亲信护着往外溜。
作为一个在位几十年的皇帝, 似乎能找到不少忠诚的侍从。
那些鬼鬼祟祟试图传递消息的宫人, 一看就被皇子们收买了。宣和帝下令把他们全处死,以免走漏消息。
以往高贵威严的殿堂, 处处都是殷红的血渍, 柔软厚实的地毯残余些许热度, 踩上去还有些湿意。
当然,宣和帝目前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周围有一半是赵构的人手……
如今皇子们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 渴望出头,胆大无比,宣和帝名声尽毁,国内又逢叛乱,此时不动, 更待何时?
为了确定下一任皇帝是谁,几位皇子们特意定下“君子之约”, 谁先攻入宫门, 擒住宣和帝,谁就是下一任君王。
这约定实在荒唐……
宣和帝这时候有些想杀人, 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好山水, 惜笔墨, 君王轻飘飘几个字就能断生死, 夺性命,宣和帝再像文人,位子坐久了,也沾了几分杀性。
“您且忍忍。”
宣和帝边上的一个宫人用剃刀把皇帝大人好不容易蓄出来的美髯,剃了个干净。
毕竟太监是没有胡子的……
宣和帝穿着太监的衣服,自然就不能留着以前的胡子。
看着胡子落地,宣和帝心中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却因形势严峻,不得不保持镇定。
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如此平静。
上次与完颜宗翰议和的时候,他坐得很稳,脊梁挺直,强撑着听完了全程。脸上镇定淡然,实则心中慌得不行,冷汗完全浸透了衣裳,那一回过后,胆子也练大了不少。
从容、从容……只有从容才能解决问题……
宣和帝闭上眼睛,任由下属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描眉扑粉。
“官家,好了。”
“暂时别这么叫。”宣和帝抬了抬手,示意身后那些跪着的人起来。
“遵命。”
铜镜中映出来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甚至有几分阴柔的中年男人,五官有了细微的调整,便与原来的长相有了巨大的变化,一看那光洁无须的脸,就知道八成是个太监。
“先行离宫。”
处处都是喊杀之声。
宣和帝一时有些头疼。
想来各处宫门都有那些逆子们收买的叛军……
“是。”
宣和帝不再说话,学着另一个太监的样子,垂头弯腰,小步向前。
“如今四处宫门以及小门都有叛军在攻杀,如今我等只好从一处隐蔽的地方出去了……”
“嗯。”
这个时候宫廷里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宣和帝及他边上不着痕迹护卫着他的人,在乱象中丝毫不打眼。
这宫廷中住的人颇多,相应的……解决生理需求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里的生理需求说得是……人有三急。
宫中专门有太监负责倒恭桶,若是一大早带着几大桶夜香,穿遍宫殿楼阁,便很不风雅。
渐渐有人在墙上弄大了一个破洞,正好能送一个木桶出去。
晚上把夜香小桶小桶送出去,第二日又是干净清爽的一天。
虽说那洞不大,平时也是堵得严严实实的,但也有不少宫人知道,偶尔还能托人从洞里捎带些小东西进来,十分方便。
皇子们并没有想到这个洞能用来做什么……
其实身量小的人,挤一挤倒也能通过。
这道墙外面也有人接应,唯一的槛儿就是从这个地方爬出去。
长年累月运送夜香,这里难免就泼洒了不少东西,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抬头看是高高的宫墙。
绝对无法在不惊扰他人的情况下成功逃出皇宫。
首先由一个身量瘦小的少年太监演示了一遍怎么爬出洞,宣和帝拿东西捂住了鼻子,俯身打算钻一下……但是那味道实在太刺鼻了,即使捂住了鼻子还是闻得到。
宣和帝一凑近那黑黑的泥土,就忍不住挪开头,朝另一边疯狂呕吐。
太恶心了,真是奇耻大辱。
见宣和帝适应不了,宫人便提议道:
“我等再去寻其他的地方……”
听见那喊杀之声越来越盛,宣和帝不想再横生波折。
万一耽搁了时间,他被逆子们抓了起来,那不但颜面无存,连性命都受人辖制。
如果现在早些出逃,就还有一些护住皇位的希望。
“不必了。”
“昔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这也算不得什么。”
宣和帝闭上眼睛,使劲朝那洞里钻。
他伸长了双手,穿过了洞,头也穿过去了,上半截有些吃力,却也勉强过去了,唯一的难处就是屁股。
屁股卡在那里,宣和帝不好叫人帮忙。
只拼命的扒住城墙往外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