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
所有真理都沉默了,
当权利站起来说话的时候,
连金钱都退避三舍。
——出自斯瓦迪亚王国畅销书《罗斯柴尔德伯爵回忆录》
弗朗西斯没能逃回营地,他随着仅存的二百萨兰德步兵脱下铠甲,放下武器,在绳索束缚下,成了乞颜部的俘虏。
至此,萨兰德营地依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安静的如同冻结的皮拉什河。
负责打扫战场的是宝鲁日,大多乞颜部将领想的都是杀敌、立功,获得罗夏的封赏。
唯有宝鲁日,旁人嫌弃的工作,他总是干的有滋有味,漫步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他那长满卷曲胡子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同那些朴实的库吉特牧民,没什么两样。
俘虏与打扫战场的士兵相向而行,成王败寇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有了具现的样子。
宝鲁日骑在马上与弗朗西斯对视了一眼,还在好奇于萨兰德人中怎么混进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健壮战士,转眼间,那人就低头躬腰躲进了俘虏中。
宝鲁日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追问求索的心思。
他这个人比较信命,萨满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有自己该走的路,顺其自然做好自己的事情,腾格里长生天注定会给予一份善果。
比如说,现在自己就应该把这些尸体上的脑袋割下来,拿到营地里筑成京观,告诫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这里是乞颜部的地界。
宝鲁日一边割着头,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人与棕熊、野狼、猞猁这些动物也没什么区别,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得留下些记号警告别人,动物用粪便和尿液,人用头颅和鲜血,两者没什么两样。
————————————
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大概有十斤重,但是放干了血,可能就只有六七斤重。.
一千个头颅,就有六七千斤重,一个一个堆叠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丘伫立在营地外。
在场的哪一位库吉特贵族,谁的手下没个千八百条人命?
响马、劫匪、强盗、奴隶、商队、士兵,能获得贵族称号,哪个手上不沾满鲜血?
可这眼前这一千个萨兰德士兵的头颅堆在一起,硬生生把这个来自萨吉彻的年轻领主烘托的凶焰滔天。
在阿狮兰那碰了硬钉子的贵族们站在一旁,看着罗夏众人到来,脸上既惊且惧。
他们既觉得被落了面子,又不想真的得罪这位实力强横的封地领主,所以只能不尴不尬簇拥在一旁,用贬低罗夏,来满足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库吉特的临时营地异常简陋、肮脏,众多毡帐毫无规划的拥挤在一起,仅仅留出几条供人行走的小路。
牛羊粪便混着人屎人尿,再加上兽皮毡毛的气味,让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腥臊混浊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气味罗夏不禁回忆起在萨吉彻当奴隶的日子。.bμν.
罗夏牙关紧咬,试图通过憋气忍过这段路程,可是塞加可汗的行宫位于营地正中心,如此长的一段距离,直到罗夏忍耐不住,行程也没到一半。
迫不得已呼吸的罗夏因为缺氧反而吸进了更大一口,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腾格尔·塞加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一脸骄傲的安慰着罗夏。
“不必紧张,我的朋友,这些都是追随我父汗的战士。”
“我的父亲最欣赏年轻善战的勇士,你还刚刚立下功劳,只要献上忠诚和崇敬,父汗就会像太阳一样温暖慈祥。”
罗夏扯着嘴角,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几个呼吸间,罗夏就适应了这股味道,或者是他的鼻子已经麻痹。
在侍卫的带领下,罗夏一行人来到塞加可汗临时行宫外。
那是一栋由灰白两色毡毯交错覆盖的巨大毡帐,在木方的支撑下拔地而起,墙壁内填充着厚实的羊毛,外面用两层羊皮及木杆作为支撑,数十位匠人正进行收尾工作,一群仆人正用木锤将楔子钉进土中。
可汗侍卫端起雕花的木制托盘,上面还盛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腾格尔塞加将腰中弯刀解下,放置于盘上,端起奶茶浅浅抿了一口向罗夏示意。
罗夏有学有样,也将随身的两把萨兰德弯刀放下,但他并没有饮用奶茶,这种陌生的环境,随意吃喝实在太过冒险。
两人迈步往前走,身后充做护卫的贝斯图尔等人却被可汗侍卫拦了下来。
贝斯图尔寒光熠熠的眸子居高临下盯着眼前的侍卫,满是腱子肉的手臂已经探向了腰间长刀,剃得溜青的脑瓜皮写满了桀骜不驯。
“随从缴械!禁止入内!”
可汗侍卫大喇喇横着弯刀,指着贝斯图尔等人。
“上一个这么拿刀指着我的人,连骨头都被鬣狗啃了!”
贝斯图尔看向可汗侍卫的眼神,就像屠夫看向待宰的羔羊。
身为可汗的近身侍卫,术仑好久没见到这种夯货了,哪个贵族到这里不是规规矩矩,竟然还有人敢在这里呲牙?
“找死!”
术仑豁然抽刀。
只见寒光一闪,贝斯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