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霄刚要开口,又顿住。
摇摇头。
魏承在燕山似乎还有藏兵,但是肯定比不上蝗虫一般的匈奴骑兵。
而且魏承也并不想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
曾经的胡族是大胤的手下败将,可是如今,大胤已经四分五裂,这时候引胡人入关,无异于引狼入室。
眼见着前线战况利好,为何要如此?
银霄想不明白。
“匈奴人残暴凶狠,张尧为何非要与匈奴人合作,坑害我们?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刘妘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张尧的亲生父亲,是匈奴人,我父亲和姨娘不愿太多人知道此事,这事情也就只有我与我哥哥知道,可是如今我哥哥已经被害死,只剩下了我了。”
沈银霄眼前一黑,手扶着马车的辕,踉跄两步。
她一着急,额上的汗就越发的多,一滴汗沿着鬓角往下淌,她胡乱的抹了一把,咬牙心恨,恨不得立刻告诉魏承,让他引兵解围。
果真是一头狼。
但凡是大胤人,谁会做出此等忘恩绝情之事,也唯独只有匈奴人了。
“怪我......”刘妘神色愧疚,“若是我早点将他的身份告诉你们,你们也能早些防范,他愿意将冀州将领的家眷送来,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想管过那些人的死活。”
想起惨死的兄长,她眼眶微红,手攥紧成拳,咬牙道:“他就是个疯子!”
银霄一颗心跳的飞快,肚子里的孩子又兴奋了起来,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母亲的害怕,还是睡好了,在她的肚子里手舞足蹈,她扶着腰,吸了口气:“我要去告诉魏徵,你呢?”
刘妘默然片刻,道:“张尧的人必定知道我已经逃走了,我得离开了,幽州有我无我,影响都不大,我在,反而会给你们添麻烦。”
“想好去哪里了么?如今正值乱世,女子孤身一人可不容易。”
刘妘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不也是么?”
她一顿,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里,夹杂了几丝苦涩和无奈。
“若是有缘,咱们说不定还能见面。”她叹了口气。
刘妘说到底和她不一样的,她是草芥之身,刘妘确实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以后的路不会比她好走。
沈银霄目送她离开,转身就让人备车,去往衙署找魏徵送信。
抬头,日头正盛,今日初八,后日初十。
留给幽州的,只剩下了两天的时间了。
月份渐大,整个肚子都往下沉,她一颗心一半悬在天上一半沉在地里。
她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要被颠沛流离的乱世搅进漩涡之中。
孩子想要平安长大,幽州必定不能出事。
幽州还有那么多女眷妻小,她们不能出事。
他们一旦出事,前线的将士必定不攻自破。
数以万计的幽州军,世世代代生在幽州长在幽州,若是他们的家人被匈奴人踩在铁蹄之下,前线不攻自破,到时候幽州和冀州都是张尧囊中之物。
她打了个寒战。
——
“你别乱跑,回去收拾东西,就呆在家里,我即刻派人送你出城。”魏徵默不作声听完,脸色逐渐沉凝下来。
“他......能赶回来么?”她抓着扶手,因为肚子太大,坐下已经十分艰难。
魏徵没有说话,抽出空白信纸,草草写完又唤人进来,换了官中最快的马,往前线报信。
当务之急,不仅要设法挡住匈奴人,也要即刻防备张尧的动作。
最坏的打算,就是张尧即刻兵变,拖住幽州军的后腿。
魏徵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人,女人一手扶着后腰,将挺起的肚子缩了缩,不好意思的转过视线。
“别担心,他会回来的。”魏徵袖中的手握了握,又松开,面上泰然自若,温声道:“幽州不会有事的。”
“我去告诉其他的夫人们,得让大家一块离开才好。”她扶着肚子起身往外走。
“先不急。”魏徵额上沁出汗。
她转头茫然的瞧着他。
“其他人先留下来。”
“为什么?”
“这么多人一起出城,势必要引起骚乱,让匈奴人提前得知消息。”魏徵脸色微沉。
“那我也不走。”沈银霄重新坐了下来,忽然平静下来。
魏徵皱眉:“你不一样,你肚子还怀着......”
“它谁也不是。”银霄淡淡道:“它和城中千万百姓家的孩儿一样,没有什么值得特殊的,既然其他人不走,我也不走。”
魏徵沉默;“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你不是,一直都想走么?”
“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神色平静,好似在与他闲话。“要走也不是现在走。”
魏徵看着她的侧脸,外头的烈阳照进来,铺在大青砖上,漏了一缕在她的裙摆上。
背着光的侧脸朦胧不清,从前尖尖的下巴,多了些肉,瓜子脸成了圆润的杏仁脸。
他勾起一模奇异的笑,兵荒马乱里,似乎也多了几分别样的兴致。
一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