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长乐宫住了好一段日子,太常寺的官员又来了一趟。
这两日皇子燮有些闹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娘胎里受了损的缘故,所以身子比一般孩子要弱些,沛霖一边拿着御膳房做的糕点吃得满嘴渣,一边好奇地坐在一旁的桌案上,低头瞧着摇篮里嘤嘤啼哭的婴儿。
这玩意儿比她一开始见到的红彤彤皱巴巴的模样好了不少,如今白了许多,眉毛眼睛也长开了。
只是怎么还不会走路捏?整天躺在小篮子里,干什么都要人抱,真没用!
看到银霄走近将啼哭的婴儿抱起在怀里柔声哄,沛霖伸出小胖手,一手抓着糕点,指着她怀里啼哭的婴儿哇哇怒叫起来。
她小小的眉毛高高竖起,怒气冲冲地瞪着抢了自己母亲的婴儿,哇哇控诉他假惺惺。
“还饿呢?真能吃。”银霄抱着孩子,一手捻起一旁盘子里的金乳酥,塞到她大张的嘴里,“慢些吃,别噎着,吃多了不好克化。”
一边抱着孩子,她一边没忘了嘱咐女儿少吃些。
一转头见太常卿恭恭敬敬地站在殿外的廊下,她挥手让青翡请他们进来。
说罢转头扶着扶手小心坐下。
如今她已经有了三个月不到的身孕,这一胎来得意料之中,也在众人的期望之内,不过对外宣称,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太常卿有事?”皇子燮被抱了一会,已经止住了哭泣,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滚滚地瞧着进来的白胡子老头,银霄歪靠在软榻上,青翡在她腰后塞了一个金丝软枕。
“回禀太后娘娘,大皇子满月已久,该拟定封号,赐封邑了。”
太常卿来之前便纠结了不少时日,按照礼制,自然是要请示皇子燮名正言顺的母亲,当朝太后,可是如今显然朝堂中事是丞相做主。
可是丞相似乎十分不喜皇子燮,但凡有关皇子燮的事情,他向来不理会,直接扔给下头去办,他们自然是不能自作主张的,只能又来请示长乐宫了。
银霄对这孩子的父母总是心怀愧疚的,她沉吟一会:“太常寺有商量出来的封号和封地么?东西留在这儿吧,等我与丞相商议定夺后再宣卿来拟诰。”
魏承下朝回来时,正赶上饭点,奶娘下去给皇子燮喂奶,魏承抱着沛霖,与她一起围坐在食案边,一起用饭。
平日里在宫女怀里从来不老实的孩子,被父亲抱在怀里乖巧得像只小鸡,动也不动。
“张嘴——”
魏承挑起一筷子豆腐,在碗里碾得碎碎的,银霄将她吃饭惯用的小银勺递过去,他接过,舀起一小勺碎碎的嫩豆腐,递到女儿嘴边。
沛霖“嗷呜”一声张大嘴,一口将豆腐包进嘴里,大快朵颐的模样看得银霄忍不住笑起来,魏承看到她笑,也笑了起来。
见他吃一口菜又喂孩子一口,担心他上了半日朝,肚子饿,端起他面前的碗给他布菜。
两人吃饭一贯不喜欢宫人伺候,他瞧了一眼她低头为他舀羹汤的模样,又是觉得高兴,又是怕她累着,遂道:“让宫人进来伺候吧,孩子今日可安分?可有想吐?”
“怀这个还好,我记得怀沛霖的时候,那时候夜里胃里都难受。”
她浅笑,鬓边一缕碎发落下,侧脸温润平和。
如今月份还小,孕相不显,可是即使肚子没有大起来,她身上依然有些地方和从前不一样了,奶香奶香的,跟金乳酥似的,时时都想剥开咬一口。
沛霖见父亲不喂自己了,有些不满的在他腿上晃了起来,小胖手指着桌上的一叠扣肉,奶声奶气地喊着:“又!又又!”
魏承正想把她放到一边,见状只能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筷肥瘦相间,蒸得软糯酱红的扣肉。
“少吃些吧,不好克化,吃多了不舒服。”
银霄看她吃得满嘴流油,觉得有些刺眼睛。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这吃相都有些太虎了,但是一想想现在两岁,还小,她爹又惯着,暂且随她去,大点再说吧。
“吃习惯就好了,没那么精细,我小时候在军营里连树皮煮的粥都吃过。”魏承摆摆手,“多吃些好,长得壮些,别学一些人家养女儿,把女儿养得病病歪歪的。”
见她忽然掉眼泪,他一惊,“怎么了?”
那眼泪没预兆地一颗一颗滚下来。
他伸手给她擦眼泪。
粗糙的指腹抹在眼尾,微微有些麻痒,她眼泪流得更多。
“没什么......”她抽泣两声,“只是觉得你命苦,树皮哪里是人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晚上亲自给你做,做给你吃......”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别过脸:“不用管我,最近老是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蹙眉,将孩子从腿上拎起来放到一边,扬声命人宣太医令来。
她急忙拦住他,“这时候都吃饭呢,何必这时候折腾人。”
“我身上没有不舒服......”
太医还是着急忙慌地来了,如临大敌一般面色严肃地为她诊脉。
她靠在软榻上,腰后垫着软枕,魏承坐在榻沿,迫人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投射在太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