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父亲,最近嘉兴袁家那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待严世蕃的话音落下,只见严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满是迷茫之色:“嘉兴袁家?”
严世蕃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提醒:“父亲,您忘了,先前您过八十大寿的时候,这袁家还特意派人送来了……”
严嵩闻言,在回忆许久后,方才点了点头,缓缓道:“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说吧,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
严世蕃见此情形,当即上前,小心翼翼道:“父亲,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袁家的小少爷袁魁,看上了一位平民百姓的妻子,不仅将其妻子强行霸占,而且还将其丈夫打成重伤!”
“目前这桩案子,在浙江闹得沸沸扬扬,百姓的怨气极重,官府那边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拖着,眼下,这袁家找到了孩儿,想要……”
严嵩闻言,瞥了严世蕃一眼,直言不讳地询问道:“这袁家送了你多少银子?”
严世蕃见此情形,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向严嵩比了一根手指,低声道:“回父亲的话,袁家派人送来了十万两银子,说是等事成后,另有酬谢!”
严嵩在从严世蕃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他没有想到,严世蕃居然会如此短视,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敢赌上自己的仕途。
旋即,只见严嵩强压怒火,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沉声道:“像这种案子,理应由浙江按察使来负责,也就是你的那个手下何茂才!”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那袁家的人,为何会找上伱?”
严世蕃并未察觉出严嵩话中包含的怒火,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回父亲的话,据袁家派来的人说,是因为他们在何茂才那里碰了几次壁,因此想要让孩儿出面……”
严嵩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怒不可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严世蕃,出言斥责道:“严世蕃,你这个蠢货,你还没有你的手下看得明白!”
“这桩案子分明是一个烫手山芋,旁人对此唯恐避之不及,但偏偏就你跟个傻子似的,上赶着凑上去!”
“你先前说过,眼下,这桩案子在浙江闹得沸沸扬扬,百姓的怨气极重,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刻意偏袒,保不齐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要知道,朝廷三年一度的大计刚过去不久,吏部那边从上到下,各级官吏都拿到了陛下给予的赏赐,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而督察院那边也在摩拳擦掌,跟吏部较着劲,准备做出一番成绩给陛下看!”
“你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吗?”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一番分析后,只感觉冷汗直冒,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往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自顾自地说道:“哼,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想把这桩案子给平了,不够,远远不够!”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沉声吩咐道:“回去以后,马上把收的银子退了,并且提醒其他人,不准涉及此案!”
对于严嵩的话,严世蕃自然不敢违背,只见其低下头,异常恭敬地应声道:“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停放轿子的地方行进。
……
天色渐晚,此刻,徐阶正乘坐轿子,从裕王府返回自己位于京城内的宅邸。
在下值以后,朱载坖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众人,并宣布了事情的结果。
徐阶在从朱载坖的口中得知,整件事情到此为止的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徐阶看来,这件事情能够体面收场,再合适不过了,毕竟,自古以来,皇帝的猜疑心,永远是最重的。
一旦皇帝对某人产生了猜疑,那么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寻找证据,用以证明自己的这个猜想。
而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人经得起查呢?
到时候,事情只会演变成,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家一起完蛋!
而在这个过程中,尽管有些证据,一眼便能够看出是捕风捉影,蓄意捏造,但仍然能够被皇帝采纳。
说到底,皇帝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至于是真是假,皇帝并不在乎。
“裕王此番仅仅只是被陛下训斥了几句,并未伤及根本,等下次找个机会,让裕王好好在陛下的面前,表现一下就行了!”
徐阶如此想着,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只见其掀开轿帘,欣赏着天空的夜色。
皎洁的月光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洒落在地,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令人倍感舒适,借着月光往远处望去,还能够隐约看见许多房屋的轮廓。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轿外传来一声轻唤:“老爷,到了!”
徐阶闻言,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在轿子停稳后,在奴仆的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
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