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声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走吧,徐阁老,随咱家去面见陛下吧!”
“嗯,走吧。”
在应声后,徐阶的脸上浮现出释然之色,跟随着吕芳的步伐,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大厅。
在即将乘上轿子之前,徐阶还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
紫禁城,乾清宫。
在将徐阶引领至乾清宫以后,只见吕芳低下头,将目光转向此刻正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禀报道。
“陛下,徐阁老到了!”
“嗯。”
随后,吕芳来到嘉靖的身旁站定,如同一尊雕塑。
吕芳身后的徐阶见状,当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于龙椅上的嘉靖见此情形,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上下打量了徐阶一番后,方才点了点头,缓缓道:“嗯,起来吧!”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以后,徐阶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在徐阶从地上起身后,君臣二人相顾无言,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乾清宫内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凝滞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收回,出言询问道。
“知道朕这次叫伱过来,所为何事吧?”
“是的,陛下,微臣明白。”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只见徐阶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低下头,恭敬应声道。
“吕芳,把奏疏拿给徐阁老看看!”
“遵命,陛下!”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上前从一旁的书案上,将海瑞的奏疏拿起,并来到徐阶的面前。
“徐阁老!”
“嗯。”
徐阶在应了一声后,从吕芳的手中接过奏疏。
随后,只听嘉靖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苦心维护的家族,看看他们私底下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是,陛下!”
徐阶在应声后,将奏疏翻开,逐字逐句地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承蒙陛下厚爱,让微臣作为朝廷钦差,赶赴松江府查案……松江府徐家所犯下的罪名,简直是罄竹难书,据查,嘉靖二十六年三月十五……”
徐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奏疏里面的内容浏览完毕。
此时的徐阶,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甚至连拿着奏疏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上面记录的每一桩案子,背后都代表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正是由于自己对家族的种种行径,视而不见,乃至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会酿成如此祸端。
自己放任背后的家族肆意兼并土地,为祸乡里,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这样的自己,又与那结党营私,蝇营狗苟的严嵩何异?
徐阶想到这里,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羞愧之色更甚。
随后,只见徐阶跪伏于地,一脸恳切地向嘉靖请求道。
“陛下,微臣纵容家族,为祸乡里,并引得军士暴动,使朝廷颜面扫地,实在是罪该万死,恳请陛下依照大明律治微臣的罪,以正典刑!”
徐阶说完,又异常郑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嘉靖闻言,将目光从徐阶的身上扫视而过,冷声询问道:“你可知按照大明律来治罪,是什么下场?”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只见徐阶低下头,不假思索地应声道。
“陛下,微臣早已是罪无可恕,只能够用自己的这条命,来告慰那些死难者的在天之灵!”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脸上满是嘲弄之色,自顾自地说道。
“对于家族内的这些行为,微臣一开始也严厉禁止,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加上族内时常派人前来劝说的缘故,微臣也就此作罢,对族里的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陛下,实不相瞒,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是看着微臣长大的,小时候微臣不小心坠入枯井,若不是族人及时发现的话,恐怕微臣早就死在了枯井内,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正是因为微臣心存侥幸,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才铸下如此不可挽回的大错,事到如今,微臣只能够用这条性命,来赎罪了!”
徐阶说完,再拜。
嘉靖在听完徐阶的这番自白以后,将目光收回,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嗯,起来吧!”
“谢陛下!”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只见徐阶的脸上浮现出感激之色,从地上起身,恭敬应声道。
在这之后,徐阶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陛下,严党本就人多势众,微臣这一走,恐更加难以辖制,烦请陛下多加留意。”
事到如今,嘉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沉吟片刻后,紧跟着开口道:“徐阁老不必担心,再过不久,严嵩就要致仕了,接替他成为内阁首辅的人是高拱。”
徐阶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