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将厢房的门推开,静仪一进去便看见柳姒一手拿剑,另一手抱着孙颜心。
孙颜心身上披着原本属于柳姒的大袖衫,裹得紧紧的,看不见她里头穿的是什么。
一个陌生男人的尸体摆在床榻上,背后的剑口还在缓缓往外流血。
“啊!”跟在静仪身后的贵女们见此场景吓得尖叫起来,忙都退了出去。
静仪扫了眼那尸体,而后皱眉走到柳姒面前:“这是发生什么了?我听秋兰说有盗贼闯了进来,便连忙赶了过来。”
柳姒将手中的剑递给秋兰,回答道:“这贼人欲意行刺,已被我一剑杀之。”
听到“行刺”二字,静仪紧张地上下打量了柳姒一番,见她裙摆上有血问道:“你受伤了?”
柳姒摇头:“我无事,这血是贼人的。只是孙二娘子当时也在场,被吓坏了。”
她怀中的孙颜心噤若寒蝉,瞧着像是被吓傻了。
一直打量着柳姒怀中人的孙悦怀一听说这是自己阿妹,当即上前:“心娘!”
孙颜心听见自己阿姊的声音,眼泪立马流了下来,从柳姒怀中出来奔到孙悦怀的怀里。
只是行走间她身上的大袖衫差点滑落,柳姒眼疾手快给她一把按住再重新披好。
这动作极快,离得远的贵女们自是没看清,可离得近的孙悦怀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大袖衫里头分明是衣衫不整!
孙悦怀瞳孔一缩,再联想到屋中男子的尸身,心里立时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委身朝柳姒行了一礼,态度郑重。
“多谢公主相救。”
柳姒没接受她的致谢。
静仪命小厮去搜尸体的身,倒是没发现什么。毕竟这男人本就是从街上找来的流氓,身上哪里会搜得出什么东西来?
突然死了人,这宴会也是立马散了。
只是孙家姊妹离开时被秋兰叫住:“孙二娘子留步。”
孙颜心一听秋兰的声音就心虚得一抖,倒是她身旁的孙悦怀恭敬道:“可是怀淑公主有什么吩咐?”
秋兰笑着看向已换了身衣裳的孙颜心,道:“公主说盂兰节将至,想请孙二娘子手抄十遍金刚经,三日后亲自送到公主府。”
“什么?十遍?”孙颜心震惊。
金刚经共五千多字,那十遍不就是五万字吗?还要三天内抄完,孙颜心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孙悦怀见孙颜心失态,回首警告了她一眼,而后对秋兰笑道:“我一定督促心娘将十遍金刚经抄好送到公主府。”
秋兰欠身一礼:“如此便麻烦娘子了,奴婢先告辞了。”
孙悦怀:“娘子慢走。”
等秋兰走后,孙颜心才抱怨道:“阿姊,三天怎么抄得完!”
孙悦怀低声斥道:“住口!我真是越发纵得你无法无天了。”
她只有孙颜心这一个幼妹,因此能满足她的必定尽力满足,可没想到却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敢谋害公主!
本以为是怀淑公主恰好撞见孙颜心欲被贼人奸污,因此拔剑相助。
可刚才秋兰的话明摆着怀淑公主是在罚她,随便一想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悦怀看了眼周围人,对着孙颜心道:“回去再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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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
宜订盟。
订盟又叫纳吉。即男方将双方八字于祢庙卜得吉兆后,备礼与使者同至女方家告吉,双方互换聘书,以示婚约达成。
这聘书便是聘、礼、迎三书中的一种。
不过也是走个过场,圣人赐婚还能测得不吉?
柳姒身份特殊,圣人自然不可能来做主,于是便派了淮王。
谢运带着谢晏在正堂同淮王见礼,送定礼摆了满院子。
柳姒则躲在后院偷懒。
倒也不是完全偷懒,手中正绣着袜衣。
她手笨,绣得难看,但这袜衣是要过大礼那日回给谢晏的,还得是双数,当然还是亲手做为好。
平意看着柳姒绣的东西,问了句:“公主你是在绣地龙么?我倒是第一次见绿色的地龙。”
正绣着竹叶的柳姒沉默片刻,自我怀疑地问:“你看不出这是竹叶吗?”
平意惊讶,弯了腰凑近去看,上头绣得歪歪扭扭的,看不出是竹叶。
见柳姒脸色沮丧,她安慰:“刚才奴婢眼花,如今凑近了瞧倒真是竹叶。”
她赞道:“公主好绣技。”
柳姒放下绣绷子愁得揉了揉额角。
虽说认真算起来她永康二十二年嫁与卓池远,距今也不过过去了三年多。
可加上前世算起来于她也过去了八九年,她倒是忘了大婚前如此麻烦累人了。
叹了口气,柳姒准备歇会儿。
秋兰捧了小盒和信从院子外头走进来:“公主,方才谢三给了这订婚信物,说是谢郎君单独隔了那些定礼命他送来的,此刻正候在外头等公主看过后回去复命呢。”
柳姒拿过那鸳鸯雕花红盒,问道:“谢竹君呢?”
“谢郎君同谢相公还在正堂。”
柳姒闻言点点头,将那小盒打开,里头是一枚白玉嵌碧玺的戒指,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