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觉。 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觉,但又杂着一点凄酸。 为什么会有一点凄酸呢? 隔一会,她甩头,抛开这点莫名的凄酸感,转向夏公公和季家媳妇。 她沉吟一下道:“夏公公,你收拾一下,去守皇陵罢。” 夏公公闻言,跪下谢恩。 眼看萧贵妃和荣昌公主已是倒台,他待在宫中是没有活路的,去守皇陵虽孤独清苦,但能拣回一条命。 季家媳妇适才见着魏家人下场,已是吓得双腿发颤,当下见李丹青发落夏公公,脸色更加苍白。 待李丹青转向她,她一下落泪,“丹娘,我儿子还小,我若死了,他会遭罪,能不能容我多活几年?” 李丹青凝视季氏媳妇,想起魏氏祠堂里,她一轮接一轮当证人,指证自己私通外男,她明知道这样指证,自己必死无疑,但她没有犹豫过。 她是自己的陪房,是奴婢,她这样做,是背主。 背主在这个时代,是很大的罪。 自己现是公主,身边奴婢无数,若今日让季家媳妇活着,身边这些人便敢生出轻忽之意,以为在自己手底下纵做错了事,只要求一求,到最后也能拣回一条命。 李丹青叹了口气,突然明白自己适才为何有一点凄酸了。 是因为陷害她,背叛她的,是身边的人。 原主曾对魏凌光十分痴恋,想来也曾十分厚待季家媳妇,可最后呢? 李丹青喊进盈月,指指季家媳妇道:“给她一个全尸,着人送她回原籍安葬。” 说毕出殿。 季家媳妇的哭声在背后响起,很快被堵了嘴,再不能发声。 李丹青回至景阳宫,才落座,蓝玉便来禀道:“殿下,御膳房送饭菜的小内侍适才来报,说萧美人今日没有倒掉馊掉的饭菜,硬是吃了下去。” 李丹青端茶的手一顿,问道:“只吃一口两口,还是全吃了?” 蓝玉道:“说是吃了半碗,似乎想呕,才停了。” 李丹青问道:“荣昌那边呢?哦对,陛下刚令人革夺她公主封号,她现下不是荣昌了,只是二公主。” 蓝玉道:“二公主没有吃饭,但也不再闹腾,安静了许多。” 李丹青手指在椅背上敲了一下,“一个突然硬着头皮吃饭,一个不再闹腾……” “嗯,难道是得了什么消息,一心要振作起来?” 李丹青现下依然记得,太后寿宴那一晚,她和齐子蛰被捉,昏迷时做的那一个梦。 梦里,秦王站在高台,指挥一批弓箭手射杀李大鼎等人。 那一晚她和齐子蛰被沉塘前,还听到荣昌公主欢呼,说秦王大事已成。 秦王布局多年,身边养着许多能人,真甘心束手就擒? 他会不会将计就计,要谋另一个局? 李丹青定定神,吩咐蓝玉道:“ 派两个机灵的小内侍,专门盯着萧美人和二公主的动态,她们有一点异于平时的动向,马上来报。” 蓝玉应了。 第二日齐子蛰进宫求见李丹青,两人在景阳宫见面。 齐子蛰待李丹青遣开身边人,这才道:“我已派人沿路去‘照应’魏家一家人,他们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全看天意。” 魏老太和魏三娘,一个年老受了惊吓,一个脸上被戳伤,这两个人料着活不到流放地。 魏凌光和魏凌希有武功在身,年轻力壮,活到流放地的可能性极大。但途中有人“照应”,能不能逃过,就看上天让不让他们活了。 齐子蛰又替朱峰和严江离转达了会全心全意效忠的话。 李丹青点头,提起萧贵妃和荣昌公主的异常,小声道:“秦王只要一日不死,恐另有计策。” 齐子蛰寻思片刻道:“戚大人和高侍卫昨日凭着老管家的名单,迅疾挖出秦王埋在宫中一些侍卫,虽如此,恐还有深藏的人没挖出来。” “若秦王要谋反……” “那他应当会兵围皇宫,再发动宫中深藏的人,里应外合。” 李丹青咬着唇,“既如此,索性成全他,给他一个机会提前发动。” “提前发动,难免仓促,其中自有不周全之处。” “到时可一举挖出宫中那些深藏的人,也可一举歼灭他在宫外私养的兵。” 齐子蛰凑近李丹青道:“估摸秦王会求见陛下,陛下令人带他进宫的时候,便是他的良机……” 李丹青接嘴道:“在那个良机之前,你让朱峰和严江离秘密进宫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