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残忍的伤害。
是的。
“除却肉眼可见致命的伤处之外……”为她处理伤口的留云借风真君甚至有些哽咽,她说,那个孩子的浑身上下,全是经年累月累累的伤口,人为的伤口,看来遭受过不止一次的非人折磨。
而按照常理而言,这样年纪的孩童,本该是被父母照料着的,最为无忧无虑的年纪。
自从那场魔神战争之后,已经过去了长久的时日,璃月作为人与仙人共行的国度,也早已获得了和平。
摩拉克斯将温好的药物轻轻放在床头。
而今日,在冗杂的事务之余,他之所以亲自来看顾这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她那形似稻妻,甚至世外之人的打扮,忽然之间在众仙无从察觉之时降临在绝云间,实在让人在意,另一方面……
上一次他看见伤的这样重的幼崽,大概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少年夜叉之时。
就在岩神陷入沉思之时,床上的女孩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在摩拉克斯回过头时,恰好对上了一双迷迷蒙蒙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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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软绵绵的,仿佛让她置身云端。
她并没有就那样死去。
悠依的第一反应是惶恐,但是在对上面前那位男性眼眸的一顺,恐惧的心情又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
悠依想,是那个人。
那个……在自己快要在雪地里面死掉的时候将自己抱起的,有着温柔又强大的目光的,那位大人。
意识到悠依想要挣扎起身,他赶紧出言制止:“你的伤势过重,需要静养几日,别动。”
岩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严肃,更多的却是广纳百川的温和。
他在切实的为这位孱弱的人类幼崽担忧。
他抬手,手腕龙鳞的纹路褪去,轻轻抚过孩子的额头。
似乎还有些发热。
但是在确实触碰到这个孩子的额头的那一刻,摩拉克斯的表情怔愣了一顺。
身为如今年纪最长的魔神,时光与岁月对岩石造成的磨损也不可避免,但是为何……在自己的手接触到少女的额头时,他能分明察觉到自身那以不可停滞之势蔓延的磨损,在缓缓倒退?
但是钟离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有些许庆幸,庆幸这个孩子出现在魔神战争结束了这么久之后的时候,并不是之前那个苍生苦楚的时代,庆幸拥有特殊体质的她接触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什么有心利用者。
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状况,关于能够疗愈魔神的磨损这一点,可以暂时按下不表。
而此刻的悠依却能从这温暖宽阔的房间,从已经不再疼痛的伤口中,第一次这样切实的感受到她还活着的体感。
“大人,谢谢您救了我,我……”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仍然想让她强撑着起身,用最虔诚的方式表达感谢:“我应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对我,不必使用这样的敬语。”身为神明的他却缓缓摇了摇头,他也意识到,这本不应该是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应该说出的话语。
她实在是懂事的不像话,甚至异常的卑微,仿佛她曾经生长在一个言辞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深渊的环境。
“我们见你生命垂危,才因此伸出援手,举手之劳,无需报答。”
摩拉克斯顿了顿,他觉得刚刚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官方了,不是面对人类幼崽应该有的语气。
留云借风真君和歌尘浪市真君都说过,养孩子,需要用“哄”的……
“你叫什么名字?”
“禅院悠依……不,我叫悠依。”女孩的语气软绵绵的,她愣了愣,忽然坚定的改了口:“我叫悠依。”
“悠依。”岩神垂下眼,半安抚半许诺的予以面前的少女庇护的承诺:“自此之后,你在这个国度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像个正常的孩子一般,自由自在就好。”
“不必强撑自己做出懂事而又成熟的举措。”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需要你的乞求,也不会有任何存在能够伤害到你。”
只要他摩拉克斯尚且执政一日,存活一日,没有被这时光磨损殆尽一日。
——在看到那个几乎变成血人的幼崽之时,就算是恒古的磐岩都久违的感受到了异常的愤怒。
——也是在这一刻,岩神亲口缔结契约,接纳了一位新的幼小的子民。
女孩呆呆的看着他,她的眼眶一点一点蓄积了满满的眼泪,随后大颗大颗的从脸颊两侧滚落而下。
这是,想要保护她的意思吗?
为什么这位先生,明明拥有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禅院家的术师更加强大的力量,却能那样的温柔,能在初遇之时就承诺予以她守护呢?
面对自从母亲离世之后久违的直白善意,她忽然哭了,哭的不能自已。
而面对哭泣的人类幼崽,身为年长者时,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以武斗扬名于魔神战争的那位武神,摩拉克斯,此刻正在用极其温柔的力道,耐心拍抚孩童的脊背。
他没有开口,只是任由女孩紧紧抓住他华贵的衣服嚎啕大哭着,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