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差一行已于昨夜返回客栈。”师爷端来一碗姜汤,轻声回禀。
旋即,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又进一步询问:“大人,卑职实在不解,您为何会签署那份文书,将您旗下的兵马交付宋钦差指挥?”
“并且……还允许宋钦差他们带走了三百两纹银。”
苏记常轻轻揉搓着自己红肿的双眼,又对着铜镜略作端详,只见那张肿胀的脸庞触目惊心,一触即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三百万两不过是九牛一毛。”
“若宋钦差能将赈灾粮草安然无恙地送回府衙,那意义远不止三百万两。”
师爷微微皱眉,面上露出困惑之色,“大人,您先前不是决心要将宋钦差置于死地吗?怎么如今……?”
“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却泛起傻来了。留他一命也只是暂时的,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恒的利益。既然宋钦差自信能从鲜卑游兵手中夺回粮草,那就让他去试试。”
苏记常冷笑一声,言语间透出一丝杀意,“待他将赈灾粮草带回府衙,便是他命归黄泉之时。”
师爷听得心头一震,双眼圆瞪,不敢再言。
苏记常本就属于淮南王汪权麾下,河图县更是他势力范围的腹地。宋宇一到河图县,便屡次挑衅苏记常的权势,甚至伤及了他的部下,这种侮辱苏记常焉能容忍。
起初,苏记常打算在鸿门宴上直接除掉宋宇以泄愤,但在听闻宋宇筹集资金的策略后,他改变了主意,决定耐心等待宋宇将赈灾粮草安全送达后再行动手。
毕竟,牺牲一名朝廷命官而已,这种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若有变故,自有汪权为其撑腰,苏记常因此也是有恃无恐。
酒店的雅致包房内。
无双皱着眉头,揉着手腕,目光斜斜地瞥向宋宇,语气冷硬地抱怨:“方才我抽打那个苏记常,下手那般畅快,你为何横加阻拦?”
“我的姑奶奶啊,你可是习武之人下手那么重,我若再不制止,那苏记常怕是早已命归黄泉了。”宋宇苦笑着回应。
“哼!那苏记常草菅人命,祸害百姓,死不足惜,你竟还为他辩护。”无双愤然拍桌,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宋宇摇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随即取出一块浸有跌打药水的帕子,走到无双面前,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为她敷药,同时解释道,“苏记常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若杀了他,自己也难以脱身。”
“再者,你没察觉到昨晚那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吗?若是屋内稍有异动,屋外的近百名衙差便会立刻冲入,到时你我能否全身而退,都尚未可知。”
无双身为江湖女子,满怀侠义之心,不过心思却简单了一些,听宋宇如此一说,不由得愣住,“事情当真如此凶险?”
“苏记常那只老狐狸可绝非善茬!”宋宇轻轻托起无双那双细腻的手,轻柔地吹拂着,缓缓说道,“我之所以留下苏记常这条狗命,是想探究他究竟还隐瞒了多少财富,以及那些豪门大户究竟吞噬了多少民脂民膏。”
“待到时机成熟,无需你亲自出手,我也定会将苏记常这等贪官的头颅高悬城门之中,一泄心头之恨!”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无双能明显感受到宋宇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深沉的男性魅力,不禁心跳加速,脸颊上也悄悄染上了一抹桃红。
“那么,你打算怎样对付苏记常?”
宋宇仅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宇心中早已拟定好了计划。
尽管宋宇此行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莅临,但随行的仅有无双和张宇两人,即便是他们武艺高强,面对苏记常手下的数百精兵,也如同以卵击石。
因此,眼下的关键举措,便是逐步扩充己方力量。
“对了,张护卫,你稍后去河图县所有铁匠铺,将所有可用作武器之物悉数购入。”
“宋公子,购置如此众多武器,有何用途?”
“分发给穷人!”
给穷人?
张宇顿时一愣,满脸不解,“这些穷苦百姓最需要的是粮食,钱财,你给他们这些铁器做什么?又不能吃……”
“你去照做便是。”
宋宇言罢,随即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细致的规划起接下来的行动。
当今,河图县最庞大的阶层是谁?
无疑是那些受尽压迫的贫困者!
当前,谁对苏记常等人杀意最深?
依然是那些穷苦百姓与受灾民众!
民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苏记常这类贪官看来,平民之力微不足道,但在宋宇眼中,这些人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宋宇算了算,距离赈灾粮草经过官道的时间大概还有两日,这两日的时间内,足够他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两日匆匆而逝,天空中灰云盘旋,遮住了阳光。干枯的枝条随风狂舞,显得颇为焦躁,不安。
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在这般炽烈的阳光之下,流出的血液会干得很快。
河图县府衙内。
苏记常瞥了一眼天色,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手指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