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深知流民的不容易,对他们脸上真诚的笑容也可以理解,与匪徒勾结,好像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与宋行水对视一眼,从他深邃的双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让外面的人停了车,二人加上荷香下去转转,其余的先找个客栈落脚,见到马车便知道他们在哪了,屁大点的地方也不怕找不到。
来之前她就想过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好,车上备着些干粮衣服什么的,天马上就要彻底凉下来了,再穿的跟盛夏一样单薄,怕是会冻死,可现在看来,那点东西并不够啊,解不了燃眉之急。
三人下了马车就直奔路边一处简陋的棚子,这里住着一家四口,看到陌生人过来,瘦弱的母亲抱着两个更瘦弱的孩子躲在父亲身后,他们的父亲看上去也就三十中旬,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脸上也全是皱纹,握着棍子的手明明抖的不行,却还是毅然决然挡在他们面前。
比起辛兆那种窝里横的废物,这样的人才配称的上一句父亲,辛桃现在出门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随手就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最外面破旧的小瓷碗里。
举着棍子的中年男子愣了愣
,伸长脖子看清数额之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戒备,把身后母子三人护得更紧,辛桃很快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他们要抢他的妻儿。
她慢慢蹲下来,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两个若隐若现的小脑袋,笑着道:“你们是从江南那边过来的吧,果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男子额头开始冒汗,单就两个小姑娘他是绝对不会怕的,他怵的是旁边冷着一张脸的高大男子。
江南地方女子温婉似水,男子的身高却是个大问题,他要真站起来,可能还不如辛桃高。
突然,他身后的女子弯腰一阵猛咳,身为医者,辛桃要就看出她憋了很久,混合着黏痰的血自她口中直直喷出,守在她周围的三个男人慌了,又是孩他娘又是娘的,听的人心烦。
她抬头看了眼给她遮挡阳光的宋行水,指了指陷入混乱的一家四口,宋行水拧眉,神色有些凝重,不是没看懂她要表达的意思,而是不敢让他靠近,万一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会传染的怎么办?万一她只顾着救人,不顾着自己染上了怎么办?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
胳膊被人扯了扯,辛桃像小猫一样在他胳膊上轻挠了几下,大眼睛水汪汪的,双唇轻动,无声说着: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可自己动手了。
光天化日,周围许多人瞧着呢,真要让她自己动手,那他跟着还有什么意义。
宋行水轻啧,咬牙在她脸上捏了捏,腰弯成了九十度才堪堪没有撞上头顶的棚子,一手拎起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大两小带到了外面,抱着剑挡在他们和棚子之间,任他们再怎么哭闹都不许跨进去一步,就是时不时上手,他又不能还手这点很烦。
病重的女人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她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被疾病折磨的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手腕恨不得轻轻一折就能断,辛桃给她把脉都要小心翼翼的。
察觉到她没有恶意,女人也就放下心来,再者,就算她突发奇想要杀人,也没力气,没地方可躲,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这病时间不短了吧。”
用了“她”,明显不是在问女子本人,棚外的父子三人一心只想着跟宋行水作斗争,好瞅准机会钻进去,浑然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还是需
要震慑,宋行水大拇指轻轻一挑,手中长剑露出一半,成功吓的他们后退一步,辛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她这病多长时间了?”
男子不知她问这做什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搭,眼看着那柄剑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他咽咽口水,结巴道:“几…几个月了,具体……具体我也记不清。”
几个月了?辛桃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烫手,她的脉象已经很是虚弱,初步断定,是得了风寒用药不及时,发展成了痨病,在这个哪哪都不发达的时代,痨病无疑是致命的,并没有证据表明什么药可以使患了痨病的病人痊愈。
药塔倒是有药,但还缺几味,她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女人盖上,荷香怕她受凉,赶紧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扶着她往外走。
“这附近有没有医馆或者药房?”
男子也看出他们当真没有恶意,摸了把脸吸了吸鼻子道:“有,也去看过了,都说没办法,治不了了,要提前给她准备后事,还说……还说不能声张,否则肯定会被当成疫病,用草席卷了直接……扔出去。”
说着,忽然拉着两个孩子跪了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
道:“两个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他跟了我这么久也没享过福,我不能……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啊。
姑娘,我求求您,如果您能救她,求您救救她,我是没钱,可我有手有脚还有这条命,只要她能活,我做什么都愿意!”
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不停的磕头,辛桃全都避开了,她躲在宋行水身后,看着棚内的女人闭着眼默默流泪,想起了并没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