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辛桃问的每个问题,喀什都还算老实的回答,关于蛮夷的计划,他是真的只知道个皮毛,却足以引起巨大的动荡,清河县不过是个小地方,倘若没有孙家,蛮夷绝对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到此处,相对于大城市而言,小地方对他们没什么帮助。
而这天下最大的,莫过于权利的最高点,皇宫,蛮夷的手真长到已经伸入皇宫,沛国就在原来的基础上越发岌岌可危了,她与宋行水对视一眼,收回还在滴血的匕首,对喀什苍白的面色置若罔闻。
让人取了纸笔,把他的罪状简单列了一下,顺道提了句他身份的话,塞进他怀里,直接扔到了刺史府门外,就当送给魏大人的一份大礼了。
魏大人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却也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一大清早就看到如此煞风景的场面,尤其是那份罪证加供词,直接把他的火拱了起来,也不管喀什受没受伤,当街就连踹带踢的又教训了一顿,要不是魏恒最近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忙拦着,估计直接就把人打起了。
喀什入狱是必然,孙家也逃不了,除却已经嫁为人妻的孙茹侥幸逃过一劫,其他人全部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处以极刑,关于蛮夷的计划,他
也详细写了奏折,命人快马加鞭北上送往京城,只希望陛下不要掉以轻心,认真仔细排查。
清河县百姓也是人人自危,每当有带着刀的衙役凶神恶煞闯进家中,就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用沉默来表示配合,魏大人已经贴出告示说明缘由,这让原本就对蛮夷人恨之入骨的沛国百姓越发咬牙切齿,只盼着魏大人早日抓到他们,碎尸万段!
孙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元气尚未恢复就彻底被打入了地狱,孙茹听到消息时直接昏死过去,嬷嬷在旁边抹着眼泪劝着,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夫人,孙家起复无望,老爷拼搏了大半辈子,就剩您一个女儿了,您可千万要撑住,不能在这时候垮了啊。”
孙茹浑浑噩噩靠在床头,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自从被关到这个院子里,她就不愿见光,多冷都不愿晒太阳,更别说在屋里放暖炉了,门窗紧闭,此刻的屋内格外,阴寒,她手脚冰凉,都起了冻疮,仍然浑不在意。
“夫人!”劝解不成,嬷嬷打算来硬的,握着她瘦削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孙家没了,夫人只有活着才能给他们报仇,沉默,伤心,悲哀,都不能解决问题!”
孙茹总算有了动静
,她微微勾唇,“说的轻巧,之前我受宠的时候,都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能哄着辛兆把人接到清河县定居。
如今我早就被遗忘了,辛兆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自我被关起来之后,从未踏进一步,报仇?解决问题?如何解决?难道让我个女人家去劫狱不成!”
嬷嬷知道不容易,却也不是毫无办法,可她这副模样像是已经没有了活路,不由在心里怒其不争。
“夫人你忘了二姑娘了?”嬷嬷题型着,“不管她的丫鬟态度如何,您始终是她的亲生母亲,孙家始终是她的外家,如果没有了孙家在背后扶持,会是什么后果二姑娘比咱们拎的更清楚。
奴婢偷偷打听过了,二姑娘还没有离开清河县,她此番回来绝不是冬玉所说的逛一逛,而是另有打算,如今只是宣判,还未确定行刑时间,咱们还有机会。”
孙茹不是个傻的,罪证确凿,就算有机会也是渺茫,她闭闭眼,挥开肩膀上的两只手,虚弱的吐出几个字,“让我想想。”
仔细一看,其实她这几十年过的挺惨的,自幼父亲便将她安排好了,家中从商,父亲却从未让她接触过,母亲也未曾教过她如何当家,反倒是后院常用的手段教了
不少。
父亲自年轻时便风流惯了,先后抬了许多侍妾,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少兄弟姐妹,甚至连他们的名字和长相都对不上。
“女人这一辈子,有没有才华不重要,懂不懂当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脑子,有手段,懂得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你看你父亲,后院女人多的数不胜数,受宠的也不少,还不是没人能动的了娘的位置,只要娘一日是这孙府的主母,她们就永远只能是妾。
娘会给你找个有父有母的人家,前院的事用不着你管,后院的扯皮更用不着你,你只需要抓住你夫君的心就能笑着走到最后,不论出了什么事,他都会护着你。”
前后两段婚姻,足以证明这种想法多么的可笑,孙茹脑海中浮现出未出阁时孙府混乱的场面,每次面对父亲的那些女人,娘都不屑一顾,父亲问她,她就掉两滴眼泪,装装柔弱,事情也就过去了。
如今的她,早就活成了第二个娘。
“辛姨。”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正在整理思绪的辛桃愣了愣,她看了眼门口笑着的江牧舟,在书上做了标记,合上随手放到一边,朝他招招手,自己也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外间。
在辛桃的授意下,辛府所有的门槛都卸的一干二净,他也早就习惯控制轮椅,行动起来并不难,只是不知尚在床上养病的辛兆知道后,会不会被她气的再晕过去一次。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