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摇头,“来的是陛下身边的杜公公。”
杜公公?辛桃看了眼近黄昏的天色,换了身衣服去了前院,一路不敢慢下脚步,赏赐已经送到了,总不可能还有剩下的没给她。
“臣妇见过杜公公,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杜公公虚扶了一把,“老奴也没想到,再见到大姑娘,您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成了当朝新贵的夫人,上次也没能同您说说话,清河县一别,宋夫人可还好?”
“一切都好。”
杜公公不再跟她拐弯抹角,直言道:“陛下口谕,请宋夫人入宫,有事相商,不得有误。”
“只有我?”辛桃心存疑惑,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时让她入宫,是为何事?
“有些事不好多说,宋夫人到了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马车已经备好了,还请宋夫人随老奴走一趟吧。”
辛桃福身称是,抬头看到角落里被秦可柒拉着不许上前的苏湘仪,三人视线对上,秦可柒冲她点点头,府中她会照顾好,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宋行水。
辛桃心下稍安,正欲上前,忽的肩头一沉,荷香拿了披风给她穿上,扯了兜帽扣住她的头,那边秋染塞给了杜公公一个看似不大,分量绝对不轻的荷包,低声请求道。
“小姐身子骨弱,还请公公多多照拂一
二。”
杜公公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看了两个丫鬟一眼,赞道:“难得有这般护主的丫头,宋夫人好福气。”
辛桃但笑不语,弯腰进了马车,杜公公扶着车辕一跃而上,坐在了赶车的侍卫旁边,马车在一众护卫的包围下离开将军府。
苏湘仪和秦可柒这才露面,看着消失在街尾的队伍,二人对视一眼,一个去往军营,一个在府中留守,相处的时间不长,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马车上,辛桃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动声色打开了手心里的纸条,上面写着陛下此次召见的缘由,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免不得提起了心。
天花与沛国前段时间遇到的关口差不多,只不过传染性没有那么强,人从染病到死亡的时间,没有那么快罢了,二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必须有传染源,自从到了京城,由于各种原因很少出门,她倒不知京城何时有了这般棘手的问题。
她将纸条撕成碎片,收进了药塔中,垂眸沉思,曾在书本上看到过天花的例子,可并无记载治疗方法的,又或者,已经失传了,在前世很好解决的问题,如今却头疼的要命,无从下手。
黄昏时刻,天边的红霞已然变成了暗红色,渲染了半边天,微风阵阵吹着,打在脸上有些许的
凉意,却也不失温柔。
辛桃在宫门前下了车,抬头看了看宏伟的城墙,脚步不停的跟着杜公公迈上了宫道。
对于未知的境况,是个人都难免恐惧,可真正置身其中了,反倒冷静了,无论纸条上所说是真是假,此番进宫是福是祸,只要行水还在朝中,她对沛国还有用处,皇帝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行至慈宁宫,先前随处可见的宫女太监已然寥寥无几,看到神色焦急的皇帝,她相信了杜公公的话,能让皇帝扶着的女人,只可能是太后了。
“臣妇给陛下,太后娘娘请安。”
皇帝闻声转身,看着面前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比先前还要精致吸引人的小姑娘,有些许的失神,对个小丫头动心倒不至于,更别说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妻,是他的臣子的夫人了。
只是心底升起的感觉很奇妙,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情意,却又不似故人相逢之情,连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与此同时,太后也在打量微微垂首的辛桃,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气质绝佳,温婉又不失英气,并不是她孙女那种只一面就让人惊艳的容貌,却是越看越顺眼,越好看的类型。
“免礼。”
“谢陛下。”
辛桃缓缓起身,始终保持着君臣该有的距离,哪怕她很想离皇帝远
一些,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忍住了。
“可知朕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臣妇不知。”辛桃若无其事的摇头,“杜公公只说陛下有事要与臣妇商议,不得有误,未曾言明究竟是何要事。”
杜公公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知道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
“你可曾听过天花?”皇帝松开了太后的胳膊,朝辛桃所在的方向逼近,好似无意之举,又好似刻意为之。
辛桃仍旧岿然不动,“臣妇略有耳闻,但却不曾接触过。”
说话的功夫,皇帝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距离她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极具威慑感。
一国之君和臣子的夫人靠的如此之近,实际上已经坏了规矩,可他们一个笑的坦然,一个极具威严,但凡是长了眼睛,都不可能怀疑他们有问题。
“如今机会来了。”紧绷的气氛下,皇帝突然笑了,转过身重新回到太后身边,“就看宋夫人敢不敢了。”
辛桃大着胆子抬头,清澈透亮的眼眸闪着光,太后都不由被她吸引,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深邃到让人看不透,盯的时间久了,甚至有种要陷进去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