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刚才她就觉得孙老将军看她的目光自己中带些股子阴气,常年和地下的东西接触,见不了光的人,内心难免都会阴暗扭曲。
辛桃舔舔上颚,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今日的谈话,大概不会太顺利了,那厢苏湘仪也颇为烦躁的挠挠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张张嘴又不知怎么说,紧拧着眉头,下唇都快被咬出血了。
“有话就说。”辛桃伸手解救了已经发白的下唇,“你什么我不知道,跟我还有秘密不成?”
苏湘仪坐直身子,抬眼时,眸子里带着抹愧疚和懊恼,斟酌再三还是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了。
“孙老头可能认出我了。”
辛桃略一挑眉,“怎么说?”
苏湘仪很是用力的抹了把脸,长腿叉,开,手肘搁在膝盖上,微弓着身子,说实话,穿着裙子以这种姿态坐着,实在有些别扭,令人不忍直视。
她自己浑然不觉,只想着怎么舒服怎么来,顿了顿,小声说道:“是我掉以轻心了,这老匹夫年近七旬,难得出门怎么可能只带个管家,食来阁是个大圈套,他定的天字一号包厢是个小圈套,一环扣一环,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还好,进去的不是你。”
辛桃眉头也拧了起来,“我要跟他谈什么,拜帖上已经
说的清清楚楚,他没道理对我出手。”
“桃子,你低估了自己,高估了那老匹夫的人性,他可是常年见不到光的人,孙府不知道堆了多少地里埋的东西,要光明正大的公之于众不容易,你以为你点石成金的名号只有那位知道?”
借她之手来转暗为明,辛桃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前世商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洗钱风,哪怕是现在,也不乏有地下钱庄为了提高收益,帮着大户人家和数不清的商户把脏钱洗干净。
但洗金银财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一直藏着不好?何必大费周折。”
苏湘仪嘲讽一笑,“膝下有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孙家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就这么交到他们手里岂不可惜?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一个子都不留给他们。”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辛桃陷入沉思,孙老将军的部下该退的退,该散的散,大部分都随他死在了战场上,京城中能找出来跟他有关系的,寥寥无几,变卖家产总不会是为了接济他们,或者照顾他们的家眷。
想来想去,都只有仪姐所说最有可能,具体如何,还要在和孙老将军接触之后方能知晓,辛桃不易觉察的轻啧一声,刚才一晃而过,实在没
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茶楼外,别看外表其貌不扬,位置上也偏的很,可这里是多少人想见识都没有机会跨进一步的地方。
能大刀阔斧的走进去不被门口的小厮拦下,要么是提前跟掌柜的说了,并且掌柜的同意,要么是与掌柜的相熟,且是此处的常客,否则,哪怕侥幸进去了,被发现也会不留情面的扔出来,管你是何等身份,在这,统统不管用。
孙老将军背着手,抬头看着连牌匾都没有的茶楼,管家已经上前交涉了一段时间,依旧是无果而终,面色难看的回到孙老将军身边。
“老太爷,外面凉,您先上马车,小的再去跟他们说说。”
这还是他作为孙府的管家,第一次吃闭门羹,平常不论到哪,只要有老太爷的名号,谁敢不恭恭敬敬的,他就搞不明白了,区区一间茶楼,嚣张个什么劲!
难不成这背后从不露面的掌柜,是皇室中人?否则哪来这么大的底气,想让谁进让谁进,不想让谁进直接闭门谢客,动手赶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孙老将军摆摆手,视线仍然停留在平平无奇茶楼上,“难得出来透透气,等便等了,是老夫下的帖子,老夫便是主,主人等客人,天经地义,总没
有颠倒的道理。”
管家嘴上称是,心里却对辛桃的行为感到不满,昨日登门时,瞧着不像个不懂规矩的,合着,是跟他这演戏呢,转角就换了张脸,给了他们个这么大的下马威!
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大半辈子,战场都不知上过几次了,一世英名竟栽在和小丫头身上,是他瞎了眼,看错了人!
越想越不甘心,一口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阴狠的情绪暴露无遗,门外守着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继而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露在外面的手慢慢缩进了袖子里,隐隐抓住了什么东西。
孙老将军瞥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了句,“阿铭。”
闻言,管家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紧攥的拳倏然松开,交叠置于身前,调整好情绪,眸中风暴渐渐退下,态度越发恭敬了。
老太爷最反感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在他眼里,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只可能是废物,管家闭闭眼,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老太爷叫了自己就再没开口,他不确定老太爷是否生气了。
“下不为例。”蓦地,孙老将军淡淡开口。
“是……”管家不敢反驳,连忙应下,悬着的大石头落回到了肚子里,悄无声息长吁了一口气。
片刻后,
又一辆马车自巷口缓缓而来,众人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