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将军也倍感意外,要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止曾是将军这么简单,他手上沾满的,也不止人血,家中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辈,见了他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哇哇直哭,还从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片刻后,辛桃扬唇一笑,调整好呼吸,侧眸看了眼知夏,知夏会意,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移步到两个小厮面前,掏出袖中大红的帖子递了过去,敛眉道。
“还请过目。”
每日来茶楼的人也不算少,但这般不次于大家闺秀的丫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稍有愣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着,赶忙就接了过来,其实不用打开看,如此张扬……喜庆的颜色,除了自家主子,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走了个形式,侧过身,正要开口请人进去,余光就见楼梯上下来个人,耀眼的红色随他摆动,小厮愣了愣,大脑空白,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
主子这是下来接人,还是心血来潮打算走门了?
犹豫的间隙,殷十安已经噙着抹邪肆的笑容站到他面前,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他浑身紧绷,立马挺直身子站好,下意识就要行礼请安。
“主……”
“宋夫人,我们又见面了。”殷十安不动声色踹了他一脚,截断了他的话
,闪着光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辛桃,“这算不算,你我的缘分?”
知夏拧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挡在了辛桃面前,很有个性的撇过头不去看他,更不在乎他是个什么表情,她要做的,只是保全夫人的名声。
殷十安微微挑眉,没有听到辛桃的回答也不在意,视线一转,看向同样在审视他的孙老将军。
“今日这一趟还真值,不仅偶遇了宋夫人,还见到了终日不露面的孙老将军,真是敝人的荣幸。”
文绉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总有种狗嘴里吐出象牙的感觉,苏湘仪浑身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辛桃垂眸,不置可否。
“老夫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殷千户。”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茶楼,眸光扫过小厮手里红色的帖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
难怪一个连牌匾都没有的茶楼能在京城嚣张至此,难怪茶楼名声如此之差,还能日日有客上门,幕后之人,竟是殷十安,不冲宁亲王府的面子,陛下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敝人也是闲来无事,随意走动走动。”殷十安斜靠在门上,无奈摊手道:“诏狱不是人待的地方,进去一趟,身上注定脏兮兮的,那个味道啊,我自己闻了都恶心。”
说着
,嫌弃的在鼻尖扇了扇,“这里的茶不错,很香,在里面带上一会,味道就淡多了,不信,您也可以试试。”
淡了很多吗?辛桃有些不适的抵抵自己的鼻子,眉心微拢:我还真没感觉淡了多少,依旧令人恶心。
“老夫许久不曾沾过脏东西了,怕是没有殷千户的福分,诏狱是个好地方,一般人享受不了,殷千户是不二人选。”
言罢,孙老将军睨了默不作声的辛桃一眼,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头微挑,天不怕地不怕,动过刀杀过人的小丫头,竟然闻不了血腥味,真是有意思。
“宋夫人,老夫时间有限。”
辛桃笑了笑,“确实不好浪费时间了。”
她抬眼,视线未曾在殷十安身上停留一瞬,径直看向他身后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小厮。
“帖子看过了,我是否能进去了?”
小厮面露苦色,很想大喊一句:掌柜的就在这,你不问他,问我作甚!
关键他不敢啊,求告无门,通透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平复紧张的情绪,扯起僵硬的唇角,尽量忽视某人的存在,很是恭敬的抬起略微颤抖的手。
“宋夫人请,二层是空的,宋夫人钟意哪间便选哪间就好,厢房内茶水点心都已备好,您还
需要什么,随时吩咐。”
一口气说完,好险没把他憋死,匆匆看了眼主子雷打不动的笑脸,并无其他反应,蓦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辛桃颔首,抬步往里走,“多谢。”
知夏和苏湘仪一个在右边,一个在后面,将她护的严严实实,不确定是不是已经被认出来了,苏湘仪干脆没戴帷帽,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出了干净白皙,带着抹英气的俏脸。
身后的视线并未让她回头,苏湘仪舔舔嘴角,心情不知多舒坦,躲躲藏藏的日子,她算是过够了,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直到现在,她才感觉绑在身上的枷锁卸掉了。
上楼梯时,辛桃顿了顿,朝后伸出手,握住了苏湘仪的,这才笑着踏上第一个阶梯,认出了又如何,仪姐就是仪姐,早就同过去的她没有联系了。
况且,有明确的证据吗?就因为长得像便认定了她的身份,未免太过草率,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辛桃选了长廊尽头的一间厢房,推开便有清香的茶气萦绕鼻尖,窗户大敞着,穿堂风自耳边吹过,桌上熏香冒出的白烟都不知该飘向何处了。
知夏小跑着关上窗户,嘴里不满的嘟嘟囔囔,今天可真是最糟糕的一天,碰到个心存不
轨的家伙就算了,还险些让夫人受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