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还损失了一名得力手下,也就是婷婷命大挺了过来,否则,令爱身上可就背了两条人命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啊程东家。”
她面无表情说出最后一句话,那小丫头胆子再大,也只是出出主意而已,手上没沾过血,她不一样,是真真正正杀过人,见过血的,若他这个当父亲的管不了,她不介意替他管管。
程东家盯着桌上的纸张看了许久,上面的字迹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他闭闭眼,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知道了,宋夫人放心,我会调查清楚,要真是她做的……我会亲自将她移交官府,断不会包庇。”
哪怕,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移交官府?辛桃拧眉,侧首看了眼宋青,见他摇摇头,心下越发疑惑了,可,不是他扣押的二房,又会是谁?
她在清河县待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是闭门不出,外面的人想见她一面都难,做的生意也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除了顺德盐行,她实在想不出还可能和谁结仇。
“程东家府中,可有与官府交情甚笃的亲戚?”
“可否问一句,宋夫人何意?”程东家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好似又多了,“宋夫人是不相信在
下的话,认为在下会包庇潇潇?”
“哦,你误会了。”辛桃摊手,“好奇而已,私盐收归朝廷,是大势所趋,顺德盐行在这样的势头下还能存活至今,没点背景怕是办不到吧。”
程东家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手底下压着的纸慢慢叠起收入怀中,喝了口凉透的水,淡淡道。
“想探我的底而已,何必大费周章。”他嘲讽的笑了笑,“我夫人是徐州总管的妹妹,宋夫人说的背景,是指他?”
这便对上了,徐州总管的妹妹,想抓谁,折腾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辛桃已经盘算着怎么在那个女人身上讨回公道了,只听对面的男人又道。
“她胆子小,身体也不好,宋夫人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吧,莫要吓到她。”
辛桃嘴角微抽,其他看明白的人俱是神情古怪,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不,不单是傻子,还是个眼瞎的傻子,拿个顽石当美玉,可笑!
总管府和守将府的关系,只怕也只瞒着他一人了,辛桃突然觉得这场谈话很没有意思。
“我要的结果,还请程东家尽快给出,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没多少耐心,落到我手上,可就不论死活了。”
扶着桌子站起
,其他人也都哗啦啦起身,腰间的佩剑撞的特别响,好似催命符。
“等等。”
辛桃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并未回头,身后传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没一会,程东家就站到了她旁边。
“盐商,朝廷打算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卖盐起家,卖盐发家,就这一个手艺,突然一无所有,朝廷再不管不顾,就只能坐吃山空了,可辛桃的表情告诉他,朝廷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笑了,“我知道答案了,宋夫人慢走不送。”
“即便从商,路也不止一条,贩卖私盐本就不是多光明正大的买卖,程东家又何必抓着不放。”
“宋夫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程东家背着手,微微抬头,神情放空茫然,好似陷入了回忆。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有你的天赋,可以做到点石成金吗?顺德盐行能有今天,是我和下面多少人从最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起来的,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我还有几个二十多年啊。”
他垂眸,平静道:“你这样的,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我们所受的苦。”
生下来就是官家小姐,含着金汤匙长大,天生的好皮相好脑子,长大后嫁了个好夫
君,所有的好运气,好似都被她一人占全了。
辛桃抬眸,笑道:“是啊,你们的苦我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恕我无法感同身受,程东家也不必同我多说了。”
她抬手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逾期,我就要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
不再多看他一眼,辛桃抬步往外走,看着大堂内等着的管事和盐行的伙计,程潇潇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发呆,内心没有丝毫波澜的跨出盐行大门。
她早就说过,有些人不值得同情,口口声声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翻身上马的一刻,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哪怕和她比,也遥不可及,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当中的任何人站到自己的位置,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天已经黑了,到了饭点,街上没多少人,辛桃放纵了一把,马鞭挥的猎猎作响,在空旷的大街上狂奔,脸都吹红了也未减慢速度,宋青保持差不多的速度跟在她身后,另一边,是全都看在眼里的殷十安。
她是在生气吧,镇定如她,竟也会生气啊。
到了辛府,也不见她停下,径直冲了进去,宋青落在后面同殷
十安周旋,夫人没有吩咐,这道门外人就进不去。
秋染一直守在前院,听到马蹄声就站了起来,下一秒就见夫人骑在马上一跃而入,放心的同时迎了上去。
“夫人,您